壬日卯时,百官其聚天坛,求雨。
天坛之上,元丰帝身着直领大襟的玄色道袍,墨发用一根松簪整齐盘于头顶,他盘腿坐于天坛中央,臂挽浮尘。
上清观中请来的十八位道长,以圆形拱卫着中央的帝王,他们皆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已是下午,可日头依旧毒辣,跪地的众人额头、鼻尖皆挂着细碎的汗珠,虚胖者,更是汗如雨下。
道长们念完了祝祷,黄袍道士起身,一手持浮尘,一手行礼,道:“陛下诚感天地,雨不日将至。”
元丰帝起身行礼,道:“道长赐福。”
“陛下隆恩。”
礼官接引着道长们依次退了,众大臣依着官职跪在坛下,听见了脚步声后,心上都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雀跃着准备站起了。
可却迟迟没有听到“平身”二字。
元丰帝双手负背,唤道:“薛尚书!”
“臣在。”答话的是薛轩云,先吏部左侍郎,蔡渊降职后,升迁至吏部尚书。他缓缓起身,道:“臣今日要参奏李宰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等薛轩云往下说,李义就站起了身,他仰着脸,看着天坛之上身穿玄色道袍的帝王,道:“陛下,这是何意?”
立在两侧的锦衣卫纷纷往前迈了一步,腰间绣春刀出鞘了半寸。
元丰帝不答。
吏部尚书道:“李宰辅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元丰三年七月,李宰辅收受……”
李义厉声喝道:“薛轩云!你可还记得你初入上京,得谁保举,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知遇之恩!”
吏部尚书道:“臣确得您的保举,可臣亦知,臣是陛下的臣,宰辅罪行累累,不胜枚举,天降异灾,就是因你,是你……坏了皇家风水。”
李义扬起脸看向了高立的帝王,道:“臣此一生……光明磊落,克己奉公,臣不愧天地。”
元丰帝高喝道:“拿下!”
李党遍布朝野,元丰帝无法分辨,谨慎起见,提前知道的人屈指可数。未免打草惊蛇,此次行动并未提前调兵。
求雨开始后,守备军这才悄悄围了上来,将天坛围了个水泄不通。外有节度使们拥兵自重,一旦节外生枝,后果不堪设想。
厂公周诚严守内宫,奉旨保护皇长子莫怀贤。
李义冷笑一声,道:“昏君无道,杀!”
锦衣卫们本都是向前扑的,可其中有人竟突然调转了刀锋,斩杀了身旁人。
“誓死追随大人!”一连站起数十名大将,手中捏着各种夹带的短刃。
“护驾!”肃其羽跃身而起,抽出了腰间大刀,挡在了元丰帝的面前,道:“护送陛下离开。”
厉北月蹭地站起,身上紫衣瞬间破裂,宽大官服下一袭黑色劲装。
近旁侍立做锦衣卫装扮的风启取下了背负的长刀,道:“将军,接剑。”
绛蓝色的布料散开,厉北月拔出了陌刀,银光闪过,众人眼前骤然一亮,她道:“诛杀奸佞!”
贾海平随之站起,赤手空拳,道:“诛杀奸佞!”
“诛杀奸佞!”武将们齐齐站起,亦是赤手空拳。
锦衣卫递刀,混战一片,有人倒下,血染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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