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和水依看着面前的一包茶籽面面相觑。
“你会种茶吗?”她问她。
“会喝茶还差不多,你呢?”
“我也不会。”
过了半晌,南珠忍不住开口:“要不去请教师傅?”她像是又想到什么,急忙出言反对:“不行不行,这样显得我多笨。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他看到这一面。”
“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她可以帮我们。”水依牵起南珠的手,带着她拐进一处秀丽的宫殿。只见园内亭台楼阁檐拂高松,奇花异草未艾方兴,着实是美不胜收。
六角亭上倚栏坐着一个貌美的女子,眉眼如春水般含情脉脉,脸色若暖玉般白皙光滑,长发用叶子形状的发冠盘起,只留两缕头发披在胸前,身形纤细婀娜,浅绛色的襦裙上绣着百花图案,整个人仿佛置身一片柔情似水的如幻烟霞中。
“拜见伊兰仙子。”水依朝着这位仙娥行礼问好。
“何事?”眼前的美人竟然颇为稚气的嘟起嘴。
“我们想来讨教种茶的方法。”
“种茶?”被唤作伊兰仙子的女子眼神一亮:“这可算你俩问对人了。”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意兴盎然的推着水依南珠二人嘴里还不停催促:“走走走,到我园子里种去,我这里人杰地灵,保准能种出上品。”她自来熟的絮絮叨叨,南珠大概弄懂了这女子原来是花神的胞妹,对如何侍弄花草可谓是了然于怀,所以她俩还真是耕当问奴、织当访婢。“哎我说你俩别仙子来仙子去的,咱们都是同龄人,你俩就叫我伊兰吧”
“谁跟你是同龄人?我和水依可只是修炼了百余年的小妖。”见她如此好相与,南珠也不再拘谨。
伊兰噎了一噎,反问她:“你想挨打吗?”
水依看着这俩人斗嘴,掩嘴偷笑。
条锄在土上挖个坑,再放大概十粒左右茶籽。伊兰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琉璃瓶:“这是九婴的泪水,用它浇灌必定能使茶苗茁壮成长。”
“九婴可是赫赫有名的凶兽,你居然能弄来它的眼泪,仙子铮铮佼佼着实是好身手。”
伊兰听罢不以为然:“这有何难?我暴揍了它一顿,把眼泪硬是打出来了。”
南珠:“……”
水依:“……”
她俩在心里由衷赞叹一句威武。
种下茶籽收了工具,她们三人慢慢悠悠的闲逛,迎面碰上位气逾霄汉的少年。
伊兰欠身:“摇光星君。”
摇光星君拱手:“这么巧。”
伊兰掌心向上并拢四指,拇指张开朝向她俩:“这是东君上仙的徒弟,水依、南珠。”
伊兰看着面前一身戎装的少年,语气掺了一丝关切:“星君行色匆匆,可是星官出了什么事?”
“紫薇恒有异象浮现,我来看看。”摇光星君退步打横:“先走一步,见谅。”
那少年走远,伊兰仍不肯收回视线。站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良久,她道:“我新烧了几窑盏,要不要看看?”
南珠好水依二人忙不迭的同意。
伊兰一股脑的捧出自己的成果,其中有一只很是好看,只见黝深的黑瓷面上施厚釉,光斑层层递进犹如星河璀璨、辰宿列张,釉料在底部凝成一汪清泉,透着一股静肃深沉的古朴之气。
“这叫鹧鸪斑。”伊兰颇为自豪的介绍。
南珠仔仔细细的盯着这些瓷器看的半晌,问她:“为何每只都不同?”
“这就是建盏的迷人之处,即便是同样的胎同样的釉,进窑的时候也会因为种种因素产生差异。所以到出窑的时候每一只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世间竟寻不到一模一样的。”伊兰眨眨眼:“其实有的人也是这样,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南珠深以为然。
可能人生也是如此,当你遇到某个人就会满目皆是他,再盛不下旁人。你会觉得天上地下他也是无可比拟的好,谁都赶不上他。所谓一眼万年此生不换,莫过于此。恰如佛经里的故事,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