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天保眼睛酸涩,脸上不知作何表情,他好像突然成了一个什么也不会空壳,有什么把他从里到外的掏空了。
他的父亲死了。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他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傻子,一个傻瓜啊。
父亲曾对他有多少期望,他一项都没有实现。他让他在这里死去,死不瞑目啊。
马婶哭了一阵就忍住了,她用另一张席子盖住马贵,对马天保说:“去把车推出来,咱们带你爸出城,找个地方埋了他吧。”
马天保成了一个只会听话的木头呆子,他木木呆呆的进屋,把自行车推出来,马婶和他一起把马贵用被子包着捆在车上。
马婶一直不停的说话,好像是想用语言和声音来对抗什么:“到了村里再买棺材,村里应该有木匠,带上钱,好好的给你爸送走。”
马天保只会听话做事,好像人的魂还没归位。
马婶念叨着说:“对了,还要做点吃的带上,咱俩走过去要明天才能到呢,不能不带吃的。”
她就又钻进厨房捅开火做饭,过了一会儿不见马天保进来,她出去一看,他还扶着车在等她。
马婶看着这个孩子傻呆呆的样子,知道他是接受不了马贵已经死了,她暗叹一口气,说:“把你爸再解下来,就放在外面,横竖也没人偷他,你进来帮我做饭,咱俩吃过再走。”
马天保把马贵再解下来,却舍不得把父亲一个人放在小巷子里,就算帮马婶做饭,也一会儿出来看一眼,好像父亲还活着,好像他还会需要人去帮他倒水接尿盆。
马婶经过的事更多,恢复的也更快,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儿子,她不能不管她儿子。
她说:“对了,你给苏先生打个电话,咱们这一去少说也有七八天不在,要跟苏先生说一声,免得他来了找不到人,进不了门。”
马天保就放下筷子去楼上打电话。
电话打到冯市长家,苏纯钧过来接电话,一听原由,叹气:“节哀。”再一听马家想把马贵送出城安葬,想了想说:“估计不行。现在城门已经关了,你们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外面也乱得很,你们出了城想找人帮忙也办不到。现在不是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村里人愿意赚钱,帮你挖个坟办个丧事;现在外面早就没人了,专做此事的阴阳师傅不可能现在还留在村子里等生意。马家人现在找过去,最有可能遇上的就是抢-劫和骗子,而不是像他们想的那样可以找到合适的地方,找到师傅点穴挖坟。
马天保现在脑子稍微转过来了一点了,也听明白了。他妈妈是金家下人,一辈子在金家做事,其实也并没有在市井上走动过,这下葬的事估计也是听人说的。苏先生现在说的才是对的,他们现在出不去城,出去了也办不成。
马天保:“苏先生,求您给指条明路,我父亲不能一直在街上停着。”
苏纯钧:“这样,我今晚回去一趟,给你写张条子。其实马叔这个情况,最好是送到化人厂去,到时你们带着骨灰,日后再送到家乡去安葬不是更妥贴?不过现在化人厂也不收普通人,我开了条子你们再去,千万别自己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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