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气的咬牙,男人!
她了解黛玉的性子,这个时候要敢狡辩,那才坏了事,说不得小事也要变大事,真激起了黛玉的怒火,后果她也吃不消,就难得老实跪下,请罪道:“娘娘恕罪!那天也不知是撞客了,还是黄汤迷了心了。那三姐儿从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原本……”
黛玉截断道:“别说原本是甚么位份,有甚么好说的?”
论起根源来,你还是当婶婶的呢,也有脸子提原本!
凤姐儿回过神来,心里愈发懊恼,最近是怎么了,连话也不会说了……
打理好精神,她赔笑道:“正是正是,不该胡乱言语。如今想来,那天果真撞客了,因往日里见她嗷嗷叫的打人骂人,嚣张跋扈不知礼,所以就想与她一个难堪。不过回过头我就知道错了,又自己出银子,赶紧让人重新做了桌好菜备下好酒送去……”
黛玉闻言面色舒缓稍许,没好气道:“少给我打马虎眼,闹这么一出再送去,又有甚么用?这次就罢了,不过也不能一辈子不对付,哪怕不亲近,也不好结仇。咱们家里绝不允许出现那些阴私狠毒的宫斗,连对方子嗣都想祸祸。一会儿我让你们俩做甚么,你们就做甚么。”
凤姐儿闻言心里不妙,不敢这个档口也不敢拒绝。
闲话稍许,就见子瑜、宝钗、宝琴、三春、可卿、李纨,还有香菱、晴雯、鸳鸯等也都来了。
凤姐儿心里有鬼,虚的不得了,不知道黛玉准备如何拾掇她。
又过稍许,终于见尤氏、尤三姐也来了。
两人见到这般阵仗也是一惊,与贾蔷、黛玉、尹子瑜和宝钗见礼罢,黛玉就开了口:“且不提是不是天家,单论如今好大一家子,人口繁众,好些从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成了一家人,难免生出许多是非龃龉来。咱们家其实比寻常高门都轻快的多,因为多是打小一起长大熟知的家人。可即便如此,人和人相处也讲究个缘法。譬如我和宝丫头,就极得缘法。”
“呸!”
听出话音里的戏谑取笑,宝钗气啐一口。
众姊妹好笑,不过因这阵势,也只一笑而过。
黛玉继续道:“有合缘的,自然也就不合缘的。不相干,不强求。果真谈不到一起,也不必非要搅和在一起。如今各人都有各人的差事,繁忙的紧,也没许多功夫话家常里短。可便是不合缘,也不能借机互相寻不是。许多恶果悲难,都是从小打小闹开始的。所以,本宫绝不允许,家里有这样的苗头。
凤丫头,三姐儿,今儿本宫也不听你们各自的说辞,家事原就谈不明白理不清,要不怎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今儿你们俩拉拉手,过去的那点是非就都散了。
往后谁再惦记着,就是小气之人,心里果真还有火,宫里自有清冷的地方供你们纳凉散热。
可听明白了?”
凤姐儿脸上一阵青红不定,臊的恨不能寻个地沟子钻进去。
尤三姐心里也是极气,分明是她受了好大的委屈……
不过随着黛玉收了话音,开始沉默,一股属于皇后的气场开始蔓延。
殿内一片安静,可落在凤姐儿、尤三姐身上的压力,渐渐让她们有些喘不过气来。
宫里自然有清冷的地方供她们冷静,名字还很好听:冷宫。
原本此刻女人都该指望自己男人的,可瞧瞧低着眼帘坐在那只知道吃茶的某位,两人也算是死了心了。
眼见气氛越来越凝重尴尬,凤姐儿忽地变了面色,灿然一笑,上前拉住尤三姐的手,道:“好妹妹,那天是姐姐的不是,粗心大意,让你受委屈了。”
凤姐儿是极聪明的人,知道往后可以和尤三姐绝决不来往,但却绝不能拂了黛玉的意。
能伸不算英雄,能屈才是好汉!
果然这一手出来,黛玉看她的眼神又不同了。
连姊妹们都跟着笑了起来,纷纷称赞。
尤三姐并不是蠢人,看出了凤姐儿的心思,可到了这会儿,她落后一手,又能如何?
不过她也不是好相与的,反握凤姐儿的手,笑道:“不相干……姐姐素来大气,那天许只是天气不好。”
嚯!
贾蔷差点乐出声来,啧啧,精彩。
见他在一旁眉飞色舞的,黛玉气的咬牙,悄悄掐了把,让他老实后,对尤氏姊妹道:“你们先去罢,正经最忙的时候。再过些时日,等乞巧节时咱们家里还有乐子,到时候一道参加。平日里皇上在勤政殿那边用膳,你们得闲自己过去。”
尤氏、尤三姐自然规矩应下后,一并离开。
等她们走后,姊妹们就闹腾开了,一个个纷纷取笑起凤姐儿来。
李纨道:“到底是泥腿子本色,人家老娘进宫你就端冷菜上冷茶,乖乖,也就皇后娘娘偏疼你,不然就该寻个清凉的地儿送你吹吹过门风!”
宝钗亦笑道:“人家都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凤丫头你直接飞上天罢!”
探春、湘云都有侠义之气,只呼凤姐儿“不地道”!
连平儿都摇了摇头,不知说甚么好……
凤姐儿被围攻后,欲哭无泪,只能拉扯一下这个,推搡一下那个,不过没一会儿就被合起来镇压,尖笑连连。
一场风波过去,贾蔷轻轻牵起黛玉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