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跟自家的事不相干,周一本有的忙,另外两个又不在,他这边的自由度就比较高了。就像是现在,周一本离开站里,孙朝发就被带来,基本就没人想着多盯一眼。
见孙朝发来了,四爷干脆在楼道里问里面的徐媛:“叫理发店的老板给你拾掇拾掇,行不行?”
徐媛在里面‘嗯’了一声:“先叫人给我送点热水来,我要洗洗。”
四爷趁机把门口的勤务兵给打发了:“弄热水去,多弄几桶,女人都麻烦。”说着,又小声道:“别惹这小姑奶奶,戴老板马上就来了,说不得这次人家就跟着戴老板直接走了,那是能跟老板直接对话的人,你犯不上跟她为难。殷勤些,错不了。”
这勤务兵马上应着:“我去找个浴桶去。”
人一走,孙朝发才道:“两件事,一是肖驭归队了。二是能不能想办法查一下顽石的具体信息。哪怕是没有照片,也最好是能多获取一些此人的其他信息。比如性别,年龄,哪一年被派出去的。以前有些什么样的经历,也好把这个范围尽可能的缩小一些。埋着这样一颗LEI,谁都睡不安稳。”
四爷点头,“知道了。”他说着,就用普通的音量道:“不要瞎跑,不该看的不要看。更不要跟里面的人说多余的话。”说着,就叫了办公室值勤的一个内勤,“你过来一下,看着……”
晚上回来,林雨桐才知道有任务给四爷,叫他查顽石。
她琢磨了琢磨,就道:“机要处不可能有,这种机密不可能跟那些秘密混放在一起。而且,之前机要室毁了,里面的东西全都烧完了。不可能有!不过这种东西当时上交总部,按理说总部一定有,但吴先斋手里肯定会留下一份来。但他放在哪儿呢?办公室?家里?”
都有这种可能。
所有,趁着他没回来,还真得去这两个地方找找。
四爷摇头:“这两个地方都不该去!去了也没用!吴先斋这个人,你跟他接触的时间短,可能不太清楚,他在大事上,也是相当谨慎的。早前他以为他会高升,这才对下面松了松手。但在之前,他的管控可不是这样的。顽石是他早年埋下的钉子,他若是有对方的情况,在上交给总部之后,会留档。但是不会留在纸面上……这玩意万一泄露了,他一万张嘴说不清楚。他又是真心想叫这颗钉子埋的更深的人之一,所以,也不会留下这种可能给顽石带来危险的证据性东西。要留,也是挤在脑子里。”所以,去吴先斋那里,根本就行不通!
恩!四爷说的有道理。“便是留下什么记载,那可能是以密码的形式留着的。真要是在某一本书上圈几个字,用他自己知道的密码方式才可破译的。那怎么办?拿到也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想明白了这个,林雨桐一是也抓瞎,“那还能去哪?”总不能从总部那边下手吧。
“去邱香山家。”邱香山此人,面粗心细,他从吴先斋那里知道这么重要的人物,他能不留心一下此人的信息。但他得来的消息没有吴先斋手里的那么直观,更不会太周全。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没那么要紧,不会收的谁都找不见。
也有道理!
那就邱香山家。
邱香山去了重青,走关系去了。也还没回来。
家里的帮佣都回家去过年去了,家里的钱财必然都被带走疏通路子去了,家里也没什么要看着的。两人半下午就出门了,不敢晚上出门,那是因为斜对面住着的俞敏慧神秘的消失了几天之后,如今又回来了。隔着窗帘子虽然看不到里面,但是光线还是能透出来的。这要是半夜出门,她知道了怕是要跟着的。
于是,两人大包小包的拎着出门,先去了花枝巷金家。算是拜年了!
晚上还特意留在了金家吃的饭,吃完饭两人去看电影,没开汽车,就是黄包车,直奔电影院。
还别说,这一路上,真有人跟着。
进电影的时候林雨桐看了跟踪的人一眼,还过去问:“要给你买票吗?”
这是中TONG 的人。
当然不敢跟进去了,这人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看天看地,再不看林雨桐。
四爷替这人掸了掸灰尘,然后道:“我会给你们主任打电话,好好夸一夸你的。”
说的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进了电影院,果然那两个并没有跟进来。他们选的是方便进出的座位,等电影一开场,两人就出去了,从侧门出去,再走后面,避开人离开。这个电影比较火,好些都是混进来看的,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又有买卖瓜子花生,进进出出上厕所的,所以,进出两个人,一点也不惹眼。
从电影院后门穿巷子去邱家,还是比较近的。
到了门口,林雨桐正摸准备好的家伙开锁呢,却发现,锁被人打开了,门是虚掩着的。
人回来了吗?
再探头朝楼上看,一楼二楼都黑漆漆的……这也不像是家里有人的样子。若是有人,这个点也不可能睡觉。睡觉了更不可能还开着门。
正纳闷呢,听到院子里一声轻响,林雨桐拉了四爷就躲在大门两边的冬青之后了。
半分钟不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然后一个人探出头来朝四下看了看,这个人还真叫人想不到——周一本。
他来干什么?
周一本没发现外面还藏着两人,疾步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不走大路,从小林子穿过去,上了另一条小路。
那边应该藏着他的汽车,在这里可以看见汽车灯亮了起来,然后发动机隐隐有响声传来,再接着顺着路开远了。
林雨桐还有些犹豫:“要不你先回去,我自己进去。万一周一本再回来……我带着你不好跑……”
“不会回来了。”四爷就道:“今儿都初三,那位戴过来初五就来。所以,吴先斋和邱香山最迟明天也得回来。周一本他可不是偷着查这两人的,估计是他想杀人……找替罪羊呢。”
杀王华生,却嫁祸给邱香山吗?
这种嫁祸当然是没人信的,可周一本本来也不是叫人信的。他就是给他自己摆脱嫌疑找个借口罢了。反正不是摁住他的手指证他杀人那都是没用的。
既然四爷这么笃定没事,那就进去吧。
周一本将锁给重新锁起来,林雨桐和四爷还得第二次给打开。开了门进去,然后将门从里面先插上,这才往屋里去。两人拿着手电筒,在一楼应该是没什么要看的,秘密最多是在书房。
这书房里……也没有一个上锁的地方。书架子上放着些书,而且是长时间没打扫的那种。不光是书桌上厚厚的一层灰,便是书架上的书,也是厚厚的一层。
林雨桐就指了一个地方给四爷看,却没说话。
干这种活的,尽量闭嘴吧。谁也不敢保证现场有没有第三个人。
小手电光线不行,但也能看清楚灰尘上落下的几枚明显的指纹印,看来,周一本翻动过这里。
这里是多宝阁上的一个格子,上面摆着一个相框。周一本动过这个相框。
四爷就将照片拿起来,这是一张全家福,邱香山夫妻夹在其中,一张照片十多口子人,照片还是保存的挺好的。将相框后面打开,林雨桐在里面发现了一张两张房契,然后递给四爷看。
这只怕是王华生名下的产业。
周一本之前应该偷放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林雨桐将东西原模原样的给放进去,然后将留下的指印痕迹也给盖出了,一扭脸却发现四爷盯着一副挂在墙上的字画看。这字其实写的也是平平,不算是有特色。不过就是瞧着眼熟,应该是吴先斋的手笔。
画上的是一副竹图,竹根部位有几块石头……本来竹图看着也还行,如果只当附庸风雅的话,这水平是勉强够风雅的。可这添上几笔多了几块石头,这画看起来便有几分违和了。再看看提的那两句诗,‘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这是郑板桥的诗《新竹》。这诗用在吴先斋和邱香山之间,那是合适的。吴先斋这是带着几分敲打,也是带着几分提示的在告诉邱香山,你要往上走,那你这个新人离不开我这个旧人的提携。那么要不要听话,你得自己掂量。这里面暗含着这么一层意思的。
可这画上多了石头,选诗是不是就不该选这首了。郑板桥还有一首更合适的诗,叫《竹石》——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诗的立意也很好,而且,跟画更贴合!他可不认为吴先斋会不知道什么画搭配什么样的诗。要是诗词生僻也还罢了,可这首脍炙人口的,连蒙童都会背的诗吴先斋会想不起来?
那么,问题就在于那处处违和的几块石头上!那里应该本没有石头,是后来给画蛇添足补上去的!
石头——顽石!
它就是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