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扬州城飘下鹅毛大雪。林如海在巳时病逝。
贾琏带了林黛玉，一同扶了林如海的灵柩送往苏州，葬入祖茔。诸事料理完后，一行人坐船赶回京师。
……
嘉隆7年正月二十一。
京师荣国府。
贾母内院，搭了家常小巧戏台。为薛宝钗庆祝生日。又在贾母上房，摆了几席家宴酒席。
林黛玉已经回了贾府。这里有外祖母，舅舅舅母，哥哥姐妹们。
但是，父亲死后，她总感觉疏离在荣府热闹之外。
这时，也没心情出去看戏吃饭。懒洋洋躺在床上休息。
听见身后脚步，就知道宝玉来了。
“起来，吃饭去，就开戏了。你爱听哪一出，我好叫他们点。”
黛玉觉得没意思，但还是起身往外走。
瞥见宝玉喜形于色，心里犯酸道：“你既然这样说，你就特意叫一班戏，我爱听什么就唱什么。这会儿，犯不上借别人生日的光，却来问我这话！”
宝玉一愣，赶紧堆着笑脸讨好道：“这有什么难的？明儿就这样行，也叫他们借着咱们的光儿。”
一面说，一面拉了黛玉的手，俩人携手出去。
进了贾母上房，宝玉拉了黛玉，坐到上面贾母一席上。
屋里都是内宅太太奶奶或者姐妹兄弟。
王夫人、薛姨妈，宝钗一席
李纨、王熙凤一席。
贾环和贾兰与迎春、探春、惜春一席。
赵姨娘领着婆子、丫鬟布菜倒酒。
黛玉心不在焉的吃些东西，听着外面戏班敲锣打鼓，心中有些烦躁。
院里戏班演完一出《西游记》，又演一出《刘二当衣》。是宝钗和凤姐，知道老太太喜欢热闹戏文，特意凑趣点的。
“把戏单拿给林丫头点一出！”
黛玉听见贾母说话，连忙放下筷子。接过戏单，却递给王夫人：“谢老祖宗！先让舅母点吧！”
贾母呵呵笑着摆手道：“今儿是你宝姐姐生日。我特意带着你们取乐。咱们只管咱们的，别理他们。我巴巴的唱戏摆酒，为了他们不成？他们在这里白听白吃，已经便宜了，还让他们点戏么！”
王熙凤一听，贾母这是讲笑话了。带头大声笑开，引起满堂捧场。
见气氛热闹，才了收了声缓口气。走过去拉着黛玉的手说：“妹妹去了扬州一年时间。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刻不忘。这哪里是外孙女儿，是把你当作嫡亲的孙女儿！你可得顺着老祖宗，热热闹闹玩儿高兴了！”
黛玉只好随意点了一出。
管事嬷嬷接过戏单子，见点了《牡丹亭》第十出《惊梦》。知道不适合今天的气氛。但是，林姑娘已经点了。只好吩咐唱一小段。
……
笛韵悠扬声中，杜丽娘游春感伤：
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
台上扮演杜丽娘的小旦，扮唱俱佳。莲步款款，身段柔软。歌声婉转着吐出唱词。
宝玉看着台上，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合不拢嘴，只顾盯着那旦角身影。
黛玉本来也是胡乱点的戏文。并没有看过这出。这时听这词写的好，才抬头看戏。
瞥见了宝玉一副痴迷剧情的模样，叹气想道：
原来戏上也有好文章。可惜世人只知道看些故事。未必能领略词中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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