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在心底嗤笑一声,端的是无耻,明明是这老太太使人明抢了他屋里的东西,又说出这样的话。等他将丢的东西说了,张老安人退回来,落到旁人眼中,倒成了自己不依不饶,拿着世仆做筏子像长辈讨要东西。
沈瑞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惴惴道:“那怎么能行?安人,孙儿晓得您心善,可这等大胆刁奴不能纵容。今ri抄了孙儿屋子里东西是小,明ri要是偷到老爷屋里、安人屋子里,说不得家业又要易主。”
张老安人冷哼一声道:“她到底上了年岁,又服侍我多年,你何苦不依不饶?你倒是心狠,没有一点怜下惜老之心,全不似你娘那般心善”
这成了自己的错?
沈瑞心中勃然大怒,面上却不慌不忙道:“安人就算心善,也当给老爷留几分颜面。老爷刚说要狠教训丨这老奴,安人便出来张目,以后老爷如何辖制下仆?”
张老安人闻言,望向沈举人,果然见儿子面sè难看,讪讪道:“我身边也就这两个老人,服侍我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不是纵容她,让她将拿走的东西退给你就是了。她老糊涂了,定不是有意的,何必小题大做?”
沈瑞也不看张老安人,只对沈举人道:“老爷您看?”
沈举人心里虽不耐烦张老安人为了个老奴顶了自己面子,可见张老安人面带哀sè,到底有些不忍,便点头道:“板子且先记下,让她将你的东西先还来。”
明ri沈瑞还要去族学,总不能没有换洗衣服,要不然让人晓得,又是一桩丑事。
沈瑞面上露出几分委屈:“那就按照老安人说的,让这老奴将取走的东西拿回来。衣服鞋袜、文房四宝这些都是小事,那一千两银子庄票,可要快点找回来,要不然大婶娘问起,又该怎么说哩?”
一千两银子庄票?
沈举人已经怔住,张老安人立时道:“混说你小小年纪,怎会有那么多庄票?”
沈瑞不解道:“自然是从大婶娘那里要来的,还能从哪里弄的?”
张老安人定定地看了沈瑞几眼,转头再望向地上昏厥的田妈妈,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这背主刁奴倒是好大狗胆那不是十两、百两,那是整整一千两,她怎么敢?
见了张老安人反应,沈举人哪里还不明白,也是恼羞成怒。这一个两个,都当主人是傻子么?
这家里真是不安生,这老奴如此行事,方才还有脸喊冤,真是冥顽不灵。
他们母子倒是没有怀疑沈瑞扯谎,毕竟沈瑞名下的确有银子,这打外头回来多要些银子傍身也不算什么。又想他这半月这般有底气,多半就是这缘故。
随即,母子两人都明白过来,那是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真是反了天,拖了这刁奴,去将庄票找出来”张老安人吩咐身边众人道。
因有田妈妈在前,她现下谁也信不着,便自己亲自去找庄票。一千两银子庄票,可不是一千两银子,贴身都能藏了。要是让人摸了去,可没地方哭去。
沈举人倒是不急,也不拦着张老安人,眼神轻飘飘地在张四姐腰身上打了个转,便任由她们去了。这庄票是沈瑞的,就算张老安人收去,他续娶在即,也能名目讨要回来。
他望向沈瑞,没有好脸sè:“作甚弄一堆庄票在家?是不是大手大脚混吃喝去?”
沈瑞垂手老实道:“年节将至,儿子想要孝顺老爷与安人。大婶子说我尚小,用不着如此,可到底是儿子一番心意。”
沈举人闻言,只觉得心中熨帖,方才还觉得沈瑞留了一大笔庄票在身边太胡闹,现下却觉得这庄票有些少了,要是再多些更好。
不过沈瑞能有这份孝心很好,等先收了那一千两银票,再与他提提家中生计艰难,沈举人心中有了计较,便摆摆手,打发沈瑞先下去。
出了书斋,沈瑞摸了摸肚子,还没来得及晚饭就过来折腾,倒是有些饿了。
想要从他这里讨银子,先将那“一千两庄票”的归属辩个清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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