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守仁只是四书上苛严,在“六艺”上却是时而鼓励。
这ri,这是王守仁教“数”,启蒙的自然是传承了千年的九九歌。这个时候的九九歌,已经同后世的九九乘法表次序一样,同后世不同的是,是“一一如一”,而不是“一一得一”,一字之差。
沈瑞倒是并非刻意显摆,实在是同四书五经相比,这个过于浅显,便在王守仁教了个开头后,将后边的背诵一遍。王守仁便出了几道鸡兔同笼的题目,不过后世小学二、三年级的题目,哪里难得住沈瑞,也无需演算,立时答了。
王守仁的眼神亮了几分,点头道:“还算机敏,或可学易。”
沈瑞听了,未免心动。
原本对于玄学,他之前是不以为然,可如今他自己的经历,本就是玄而又玄之事,对于《易经》还真的生出向往之心。
王守仁似看出他心中所想,轻笑道:“需渐渐盈科,不可一蹴而就!”
沈瑞抿了抿嘴唇,看了王守仁一眼。不是说这家伙立志做圣人么,怎么圣人幼苗也会捉弄人?为何与他越近,这心里的崇敬之情就越低。
虽还不到申时,可是因yin天的缘故,书房里很是幽暗。
王守仁起身推门窗户,一股冷风迎面而来。
下雪了。
只是松江地处江南,同北方相比,气候湿润,即便天下洋洋洒洒的下雪,也是落地即溶。
王守仁转身看着沈瑞道:“以‘雪’为题,可试吟诗一首,不限韵。”
沈瑞闻言,不由哑然。这是什么节奏?《论语》才统共学了三ri,就直接让作诗,说好的“循序渐进”呢?
王守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便回头望着窗外雪景发呆。
沈瑞莫名觉得心虚,沉吟片刻,硬着头皮拿了笔纸,写到:
本为九天客,化作东海源。
莫云无风骨,谁道存自然。
“咦?”这回轮到王守仁吃惊。
他低声将此诗吟了一遍,笑吟吟点头道:“平仄虽不甚通,却是有几分灵气。”
沈瑞低着头,下巴都要顶到胸口。他哪里就不知做诗要讲究“平平仄仄”,只是仓促之间,能对上韵脚就不错,哪里还能找准平仄。
他却是没有想到,在旁人看来,对于一个九岁孩童来说,这首诗已经很是能拿出手。
当年王守仁十岁时做的《金山》:
金山一点大如拳,
打破维扬水底天。
醉倚妙高台上月,
玉箫吹彻洞龙眠。
这诗虽令人赞叹,可平仄也不怎么齐整。
王守仁心中,已经赞沈瑞有敏思捷才,况且这首诗看似粗浅,立意不俗,合了道家逍遥之境。换做是旁人,他早就赞不绝口,可此刻他却没有称赞沈瑞。
屋子里的气氛变了,沈瑞察觉出不自在,不免抬头望向王守仁。
王守仁撂下脸,神sè肃穆,双目幽幽地盯着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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