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月京城,时而来阵倒春寒,叫人盼着天气早些暖起来;那四月后京城,却是跟下火了似的,一下子就热了起来。
京城春日短暂,似乎从寒冷的冬日,没有过度就一下子到了夏日。
等到了端午,就已经是酷热难耐。
尚书府有个大冰窖,每年都要储冰。不过因满府老的老、小的小,用冰并不多,前些年每年不过贮半窖,都没有储满。这几年添了沈瑞、沈珏兄弟,少年人火力壮,最是畏暑,用冰多了,才开始满窖的储。
沈瑞书房里,搁着两个冰盆,屋子里沁凉,丝毫不觉暑热。只是在家还好,在府学却是遭罪,穿的再单薄透气的衣裳,半日里下来也是汗流浃背,教舍里的味道更是“芬芳”,叫人恨不得没长鼻子。
府学里的功课,沈瑞就捡紧要的听了,其他时候都在家里读书备考。
能不出去的时候,沈瑞就不出家门,将四书五经稳固了一遍,倒是背的滚瓜乱熟。其他时间,沈瑞也不在埋头做时文,而是背诵各种名家时文集,间插着做些乡试旧卷,只当是模拟题。
王守仁、杨廷和、沈理这三人虽都在指点沈瑞文章,可三人都是职官,时间都忙,沈瑞便每五日去一家,一圈轮下来,每人每个月请教两回,每次一到两个时辰。
这三人都是高才,水平自是比府学里的教授高出一大截。沈瑞在府学里月考成绩已经重新归于一等,不过在三位大才跟前,他的文章已经被画了好多个圈,被指出好些不足。
从修辞,到比拟,到引用,三位开始指点沈瑞细节。
能有资格下场参加乡试的考生,都是生员中的佼佼者,要是没有几把刷子,想要从中脱颖而出谈何容易?说起考生人数与录取人数的比例来,乡试比会试比例要低的多,竞争也就更加惨烈,要不然也不会有“金举人、银进士”的说法。
沈瑞已经是锻炼出来,不再为自己的文采羞愧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与几位状元之才比文采那才是自虐。
到底是后世应试教育出来的,只单攻汉语一科,只要学进去了,对沈瑞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王守仁与杨廷和几个在讶然沈瑞的荣辱不惊时,也在为他的进步惊叹。也就是他们这些知根知底的人,看着沈瑞的文章从稚嫩不足一点点走过来,换了其他人,都能被他现下的时文蒙住了。
沈瑞既学进去,就无心他顾。杨廷和与沈理因这个缘故,都比较看好他,认为他今科有望,当着家里人也赞了又赞。
杨慎在为沈瑞欢喜的同时,不免想到自己身上,有些后悔自己回京早了。要是前两年留在四川,是不是也可以下场了?
小林哥儿则羡慕的不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央求起父亲,想要回原籍参加明年童子试。
沈理见儿子上进,只有欢喜的,他当年就是十几岁应的童子试,小林哥儿已经十三,明年就十四岁。不说自己当年,就是族弟沈瑞这个时候,已经是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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