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跪在前排,看不到脑后事,沈全与沈瑾却是吓了一跳。沈瑾犹自镇定,沈全惊得几乎要跳起来。
沈全原想问一句“六族兄这是何故”,随即想到孙氏是沈理恩亲,如此这般也不算过头。只是他哪里好跪在沈理上首,小声道:“要不弟与六族兄换下?”
沈理摇头道:“不用,现下正好。”
沈瑞听到身后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多言。这个位置可不是随便跪的,若是沈全代福娘占着未嫁女的位置,那下边的就是亲侄辈,沈理说眼下正好,正是这个缘故。
旁观的族人见状,不免窃窃私语,沈瑞与沈瑾还罢,都是孝子,这沈理与沈全能走到这一步,那明ri是不是也要拄“哭丧棒”?
沈理是状元老爷,族人心存畏惧,不敢非议,年少的沈全就免不了。这个小声道:“全官儿陪到现下,鸿大婶子是个实在人。”那个低语:“守灵都守了,服丧怕也错不了。别说是契女,就是亲闺女也就如此。好人有好报。”
“不会是奔着源大婶子嫁妆去的吧?”又有人说酸话。
“莫胡吣!五房老太爷的品格谁不晓得,哪里占过旁人一丝一毫的便宜。”有老成的骂道。
前面说话的人还嘟囔着,似有不服。那老成的道:“此举不过是护着瑞哥儿罢了,有福小娘子为鸿大婶子守孝这一遭,两家的契亲就断不了。瑞哥儿要是有什么委屈,五房上下出来说话,有着福小娘子在前也名正言顺些,毕竟他是福小娘子的契兄。”
嘴上虽议论沈全的族人多,可大家的眼睛多是落在沈理身上。不少人心中又腹诽五房老太爷是老狐狸,安排孙子跟着守灵发丧,看着是厚道量身为沈瑞故,可也借着沈瑞与状元老爷搭上。
沈瑞跪在三位*师面前,听不到后头私语,注意力都放在*师诵的疏文上。关于古时大丧过程,他并不陌生,可多是纸上谈兵,如今亲历一番,才发现其中的繁杂。
*师口中念着逝者生年岁次干支,后边是应还债若干,诵经若干,最后是债已还清,经已读毕,罪业全消。而后*师将疏文放入“曹官”背的褡裢里,这一番仪式下来就用了一个半时辰。
沈瑞早已跪的膝盖发麻,从*师手中接过火把,起身将堆积在一起的纸活点燃。这些都是木架纸糊,遇到既燃,“呼啦啦”火势极强,“噼噼啪啪”的声音不绝,火舌四溢。众人都退后几步,眼见着亭台楼阁骏马人物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这“送库仪式”才算结束。
接下来,辞灵。
依旧是沈瑞为首,在灵前跪拜奠酒,沈瑾随后,亲戚等着按照关系远近,依次拜祭。
张老安人还是没有露面,可这个时候也没人顾得上她。等大家都拜祭完,就是装罐儿,沈瑞双手捧罐儿,跪在灵前供桌右侧,所有孝属与孝亲用新筷子往罐儿里装祭菜,这次的顺序与方才拜祭的顺序逆反,是由疏及近的顺序。
沈瑾是倒数第二位,沈瑞是倒数第一位,夹最后三筷子,最后用苹果封口,上面又放上一枚烧饼。这个烧饼是专门治丧用的,四周有云头、万字图案,沈瑞听着吩咐,按照花纹,将烧饼咬去一圈。咬掉的部分,他还不能吃下去,只能吐出来,这叫“留子孙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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