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需要说什么了。
冰雪掩不住人世温脉,再等等,等一世春暖花开。
短短十几日,兖关和羌人已经打十数回,战况激烈,宋城征集的大夫在营中起了很大作用。好在有王昭云坐镇,营军士气大振,加之王昭云巧用兵谋,敌军吃了几个大亏,但是不容乐观。
数十年来,两国虽一直不睦,但从未这样打的惨烈。羌兵身后似有一双智囊慧手在巧拨棋盘,纵横操幕。最为让人胆颤心惊的,是这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符沅。
王昭云咬着这两个字,眸中的墨越凝越浓。
听闻西羯那边亦打的不可开交。
符沅着实筹谋深久了,竟跨过邶燕结盟夹击南国,比他的叔父越加诡计多端,有这样的人在,南国绝无宁日。
不能不除!
王昭云曾与符沅于战场交锋过,熟知此人的用兵方法,南军之前中埋伏,伤亡惨重,要想制敌,必须速战。而羌人的打法是拖。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援军延宕不至,十分不妙。
营帐中,守卫屈膝于地上,痛诉着战况。
“请援的奏疏应该早到上都了,援军若再不到,我军恐怕守不住兖关。”这话实在大逆。营中士兵伤亡颇多是事实。符沅自损一千也要伤敌一千,用人来开出一条路,十分心黑。这样笃定的打法,任是王昭云亦觉得棘手。
已不能再等了。
沉思许久,王昭云沉沉开口下令道:“点五百精兵,今夜丑时备用。”
将军这是要……
——夜袭
“还请将军三思!”侍卫脱口而出。
符沅的军扎营渡川口背阴岸,夜巡森严,犹如夜探虎口。营卫吓的不轻。
王昭云却是丝毫没有松动。
援军不到,两军悬殊太大,越往后拖,恐要被符沅所蚕食。此举虽然冒险,筹谋得当,定不会空手而归。王昭云绝不会坐以待毙。
五百奇兵皆是精挑细选,子时随王昭云出营,到达渡川口正是羌军夜巡守备最弱之时。
王昭云寻了守防豁口,领人分三路行动探入虎口漩涡。三股人如水一样流入夜色中,迅速而悄无声息。
未几,羌营中有人大喊奸细来袭,随即火光冲天涌向羌营主帐,人命仿佛蝼蚁,一点都不珍贵,刀戟声声声入耳,火光微不足道,照的血更加殷红。
一场恶战随回的人只有一百不到,接应是在兖关外的擎林接到人的。王昭云受了重伤。
回到营,宋城连夜给王昭云处理伤处,这一行之凶险,不言而喻。终究他是活着回来了。
宋城一滴眼泪都不掉。王昭云抚着她的脸,露出笑来,有些勉强,看她的眼神,却比水还温柔。
第二日探子传来消息,渡川口极静,未有异动。羌营的门口悬了一具尸体,冻的跟冰柱子似的。那是南军费力气打入羌营的细作。昨夜一袭里应外合重伤了符沅。据闻符沅伤的不轻。
王昭云亲手将刀刺进那人胸膛,偏了一些。
符沅哪这么容易死。夜袭不过争得时日。王昭云亦明白,援军再不至,兖关危矣。
蛰伏半月有余,小寒这日,羌敌拔营攻来,倾巢而来,气势汹涌。
而一直蛰伏藏匿于幕后操谋这场腥风血雨的人,符沅,终于露出庐山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