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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白也去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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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东山扯了扯老道人的道袍袖子,又拿走那把给老道人拿来附庸风雅的玉竹折扇,轻轻打开,一边绕圈行走,一边扇动清风。

  崔仙师不说话,老道人卯足劲说完了那番“肺腑之言”,也真是没气魄和没脑子言语更多了。

  崔东山说道:“从今天起,定时定量,让那酒儿积攒符泉,以后有大用处。只是记得别伤了酒儿的大道丝毫。”

  老道人小鸡啄米,抱拳道:“谨遵崔仙师法旨。既会帮着崔先生积攒符泉,也会惦念着酒儿,哪里舍得上了她,到底是自家闺女似的。”

  这个贾晟,修行含糊,说话是真不含糊。

  事实上,正是贾晟太精明,反而老道人一些个不聪明的选择,才让落魄山看在眼里。

  那俩徒弟,摊上他这么个师父,惨是真惨,动辄打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打起徒弟来,更是半点不输为了挣钱的杀妖除魔。但是有些事情,贾晟就做得很不山上仙师了。比如收了个精怪出身的弟子在身边,还要帮忙掩饰身份。又比如没有将那田酒儿转手卖给符箓山头的谱牒仙师。

  老道人的徒弟田酒儿,天赋异禀,鲜血是那天然适宜修士画符的“符泉”。

  昔年贾晟挣钱也好,假装道门真人拐骗有钱人的钱袋子也罢,掌心画那旁门雷符,符泉都会派上用场。

  只不过凭真本事和做样子坑骗来那点金银钱财,比起高价卖掉田酒儿,天壤之别。

  崔东山点头道:“那就这样。晚辈就不叨扰老神仙修行了。”

  崔东山将那把折扇丢还给老道人。

  贾晟赶紧双手接住,如获至宝一般。

  崔东山走向门口那位长命道友,突然转头:“一斤符泉,一颗小暑钱。当是我个人与酒儿姑娘买的,跟落魄山不搭边。”

  贾晟立即说道:“要不得这么多,两斤符泉,收崔仙师半颗小暑钱,已经是咱这草头铺子的昧良心挣钱了。”

  崔东山微笑道:“哦?怎么个昧良心?”

  贾晟立即直腰,天可怜见,竟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风采了,说道:“所有神仙钱,都归酒儿所有,我这当师傅的,为酒儿传道不多,已经愧疚难当,若是酒儿能够凭此神仙钱,离了没用师父的搀扶,让她自己远行登高几步,就真是善莫大焉了,善莫大焉啊!”

  崔东山伸手点了点老道人,“他娘的以后落魄山新收的年轻人,都得先来这边跟你学说话!”

  崔东山屈指一弹数次,每次都有一颗谷雨钱叮咚作响,最后数颗谷雨钱缓缓飘向那老道人,“赏你的,放心收下,当了咱们落魄山的记名供奉,结果整天穿件破烂瞎逛荡,不是给外人笑话我们落魄山太落魄吗?”

  贾晟立即懂了。

  身上法袍可以换,以后外边少逛荡。

  崔东山与那长命道友笑道:“灵椿姐姐,走走逛逛?”

  长命微笑点头,她心中还真有几个小疑问。先前不适合问,如今崔东山自己找上门来,就不用太客气。

  两人沿着那条骑龙巷拾阶而上,期间路过几间大屋子,如今都是长命道友的家业了。

  钱多没地方花,不然长命都想更换容貌身份,要去偷偷买下西边的几座山头当院子了。

  崔东山走到了一处晒谷场边缘处,低头看着,笑道:“长命掌律,有问必答。”

  长命道友没有将那掌律祖师太当真,问道:“你身上穿着这件不常见的皮囊,是为了有朝一日,有机会吃掉泥瓶巷那个稚圭……王朱?”

  崔东山嗯了一声。

  不过那是最坏的结果。

  如今则是最好的结果。

  对付蛟龙之属,崔东山“天生”很擅长。如今在那披云山林鹿书院,当副山长的那条黄庭国老蛟,就早早领教过。

  不过崔东山真正要“压胜”的,从一开始,就是骊珠洞天的世间最后一条真龙“骊珠”。

  若是扶不起,不成材。那就让我崔东山亲自来。

  一个形势不对,崔东山发起狠来,不但连那王朱,其余五个小东西,加上那条黄庭国老蛟,以及他那两个不成气候的子女,以及黄湖山泓下,红烛镇李锦……再加上古蜀地界的一些遗留机缘和余孽,我全要吃下!

  长命说道:“如今反而是负担了,跻身飞升境会很难。杨老先生,绝对不会为了你特意开启一次飞升台。”

  崔东山摇摇头,“天下算计,忌讳圆满。”

  长命点点头,“是我多虑了。”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重新挪步,带着他心目中已经落魄山掌律的长命道友,一起散步。

  长命想起那草头铺子和符泉一事,笑道:“不劳而获,确实不是好习惯。时日一久,就真是云淡风轻了。”

  崔东山说道:“不付出,就不会珍惜。付出越多越在意。跟好人坏人没什么关系。同样一壶酒,不管原因为何,涨价了还是降价了,喝出来的滋味,喝酒的快慢,都是不一样的。”

  崔东山转头笑道:“长命道友,说一说你与我家先生相逢的故事?你捡那些可以说的。”

  长命娓娓道来。

  其实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除了旧主人刑官,没有任何提及,还有隐官大人的缝衣过程也没说,其余的长命就都没有怎么隐瞒。

  比如缝衣人捻芯的存在,比如老聋儿的收取弟子,还有那些关押在牢狱的妖族,什么来历,又是如何与隐官相处和厮杀的。

  而崔东山身上那件遗蜕,某种意义上,其实是缝衣人的头等心头好。

  至于某些修士的皮肤,跟境界高低没有关系,则天生就适宜拿来当做符纸,缝衣人最擅长此道。清风城狐国用狐皮炼制而成的“符箓美人”,勉强与此沾边。

  缝衣人拣选修士,杀人剥皮,储存符纸。或自己拿来画符,或高价卖给魔道修士。

  所以缝衣人与那南海独骑郎、采花贼并列,一起被视为十大歪门邪道修士之一,人人得而诛之,当然不是理由的。

  崔东山听完之后,缓缓说道:“大道有些相似的缝衣人和刽者。窃取天下水运的南海独骑郎。引发阴兵过境的过客。修行彩炼术、打造风流帐的艳尸。被百花福地重金悬赏尸体的采花贼。一辈子都注定命途多舛的瘟神。出身阴阳家一脉,却被阴阳家修士最痛恨的讨债鬼。帮人渡过人生难关、却要用对方三世命运作为代价的渡师……除了鸩仙暂时还没打过交道,我这辈子都见过,甚至连那数量最为稀少的“十寇候补’卖镜人,而且是名声最大的那个,我都在那婵娟洞天见过,还与他聊过几句。”

  崔东山神色淡然,也与长命道友娓娓道来一些故人故事,“我曾与南海独骑郎一起御风海上。我曾站在过客身旁的马背上。我曾经醉卧风流帐,与那艳尸谈论圣贤道理到天明。我曾赠送诗歌给那采花贼。我曾听过一个年幼瘟神的伤心呜咽声。我曾经与那讨债鬼斤斤计较算过账。我曾问那渡师若是渡客再无来生怎么办。我曾问那卖镜人,真能将那荧荧明月炼化为开妆镜,我又能抬头看见谁。”

  说到这里,崔东山蓦然笑起,眼神明亮几分,仰头说道:“我还曾与阿良在竹海洞天,一起偷过青神山夫人的头发,阿良信誓旦旦与我说,那可是天底下最适宜拿来炼化为‘情思’与‘慧剑’的了。后来泄露了行踪,狗日的阿良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却给我施展了定身术,独自面对那个杀气腾腾的青神山夫人。”

  “我还是与师弟左右一起游历的婵娟洞天,之前先去了趟蛮障福地和青霞洞天,最后才绕远路再去的婵娟洞天,只因为一根筋的左右,对此地最不感兴趣。所以左右连累我至今还没有去过百花福地。婵娟洞天,那可是山上即将成为神仙眷侣的修道之人,最心心念念的地方了啊。当时我们师兄弟二人身边那位仙子,当时都快要急哭了,怎么就骗不了左右去那里呢?”

  “因为里边有座西京城,据说天下有情人,哪怕是那害单相思之苦的人,若能来此烧香许愿最灵验,不但有希望终成眷属,还能够白头偕老。记得那位庙祝姑娘,是位很好看的女子,手持一把桃花纨扇,上边绘有明月,写有竹枝词。她名为沉禧。腰肢袅娜,体态婵媛。据说是白也还只是诗仙不是剑仙的时候,携好友君倩一起游历婵娟洞天,盛情难却,亲笔题写扇面。事实上,是当时白也与朋友刘十六身上没带钱,进不去婵娟洞天。白也只好写诗卖文,换取过路钱。所以后世婵娟洞天大门口,才会崖刻‘千万人心同一月’,那可是我师弟君倩的手笔,如今哪个猜得到?最后离开婵娟洞天的时候,仙子悄悄问左右,那个庙祝长得不是那么好看,对吧?左右说挺好看的。左右身后的洞天门口那边,有个姑娘笑得美如弯弯月,左右身边,有个姑娘便没那么开心了。等到左右又说,好不好看跟我有什么关系?两个姑娘就又心情颠倒了。”

  “仙子走后,我就笑骂师弟你莫不是个痴子,求你开个窍吧。师弟笑答师兄,真当我傻?不晓得那喜欢师兄的仙子,是在旁敲侧击,瞧见庙祝长得好看,担心师兄见异思迁,所以心里边不舒服了?这点粗浅的女儿心思,师弟还是懂的!我当时伸出两根大拇指,当时师弟左右,笑容很灿烂。”

  长命发现与这个崔东山“闲聊”,很有意思。

  所幸不是敌人。

  一个经历越多、攒下故事越多的人,心狠起来最心狠。

  两人走过泥瓶巷,当他们走过旧学塾时,长命停步问道:“又如何?”

  崔东山却没有停步,反而加快脚步,大袖却始终低垂,“说不得,没得说。”

  长命跟上白衣少年的脚步,换了一个轻松话题,“先前造访玉液江水神府邸,做了什么?”

  崔东山说道:“没做啥啊,只是拽着水神娘娘的那头青丝,随便转了几个大圈。”

  长命打趣道:“能不能做个人?”

  崔东山却说道:“很难的。相信我。”

  长命道友喟叹一声,“很难不信崔先生。”

  崔东山笑道:“朱荧王朝那对余孽主仆,还有青泥坡那云子,我就不去当恶人了,赶路不累,与人闲聊最心累。所以劳烦长命掌律帮忙当恶人,反正是你自己说的,不劳而获不是好习惯。不过注意一件事,那个化名石湫的姑娘,就别去画蛇添足了,整个落魄山都假装她不存在,就是让她最心安的相处之道。私底下,你还要多护着点她,反正分寸火候,长命道友自己掌握。不然先生怪罪下来,会与你讲理,至多是气不过骂你几句,轮到我,估计先生都不稀罕讲理了,会直接动手打人的。”

  长命点头道:“好的。”

  灰蒙山青泥坡的云子,暂时龙门境。真身为棋墩山黑蛇,却非真正意义上的山泽精怪,而是昔年两位对弈仙人的其中黑色棋子所化。腹生金线,已有龙鳞雏形。相较于水蛟泓下,因为当年那场棋局,黑棋落子棋盘,杀心极重,使得后来的“云子”,比寻常山泽蛇蟒,更加天性残虐,桀骜不驯。

  崔东山最后带着长命去了趟龙须河畔的铺子。

  刘羡阳站起身,双手叉腰大笑道:“东山老弟啊!”

  崔东山大摇大摆道:“羡阳老哥啊!”

  刘羡阳高高抬起手掌,崔东山跳起来就是一巴掌,给刘羡阳握住手,然后以眼神询问一事。这位灵椿姐姐?嗯?

  崔东山以眼神作答,此事不成,换个姑娘。

  刘羡阳哀叹一声,与那长命抱拳道:“见过灵椿姑娘。”

  长命道友微笑点头,觉得还是与此人客气且生疏些,于是抱拳还礼道:“见过刘先生。”

  她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以后铺子这边,有事也要少来。没事绝对不来。

  于是长命告辞离去,去灰蒙山青泥坡那边忙正事。

  刘羡阳和崔东山坐在小竹椅上,刘羡阳小声提醒道:“老弟悠着点,你屁股底下,那可是咱们大骊太后娘娘坐过的椅子,金贵着呢,坐趴下了,亲兄弟明算账,赔得起吗你?”

  崔东山挑了挑眉头,瞧了瞧刘羡阳那张竹椅,笑而不语。

  刘羡阳哈哈笑道:“老弟想啥呢,下流不风流了不是?那张椅子,早给我师父偷藏起来了。”

  崔东山倒抽一口冷气。

  了不得!不愧是羡阳老哥!

  这话要是给那老古板阮邛听见了,真会动手往死里揍他刘羡阳吧?

  崔东山陪着刘羡阳一起侃大山,反正就是跟陈灵均喝高了的差不多言语。

  最后崔东山说道:“羡阳羡阳好名字。心如花木向阳而开。”

  刘羡阳笑道:“你不说,还真没觉得,只记得姚老头早年说过,那阳羡土,是一种烧造瓷器的好土,就是不太容易找着,当年陈平安跟着姚老头进山找土,吃了不少苦头的。”

  崔东山却突然笑眯眯道:“白也、君倩是好友,都与你有缘。那么羡阳、赊月呢?”

  刘羡阳哈哈笑道:“高攀了,是我高攀了啊。”

  看架势,听语气,已经与那位年轻十人之一的赊月姑娘,八字有一撇了。

  刘羡阳突然问道:“那位赊月姑娘,长得如何?”

  崔东山却答非所问,“这位姑娘,十分奇怪,出身蛮荒天下,在那桐叶洲却几乎不杀人,只找人。”

  刘羡阳一拍膝盖道:“好姑娘,真是个痴心一片的好姑娘!她羡阳哥哥不就坐这儿了吗?找啥找!”

  赶紧转身递过去一把瓜子,“崔哥,嗑瓜子。”

  崔东山拿了瓜子,又给刘羡阳抓走些,“好歹给羡阳老弟留点。”

  崔东山嗑着瓜子,弯腰望向远方,随口问道:“信不信姻缘,怕不怕红线?”

  刘羡阳也嗑着瓜子,笑道:“我只看姑娘好不好。”

  崔东山笑道:“是不是少说了个字。”

  刘羡阳点头道:“一个字当两个字说嘛,省点力气。”

  只看姑娘好不好看。

  崔东山一拍膝盖,“羡阳老哥,真不是我夸你,机智得可怕啊!”

  刘羡阳一脸腼腆道:“换成可爱,可爱好些。讨个好兆头,才能找个好媳妇。”

  崔东山嗑完了瓜子,说回家吃饭去了。

  刘羡阳摆摆手,示意自己就不跟着去蹭吃蹭喝了。

  崔东山起身,刚走没几步。

  刘羡阳突然问道:“那赊月寻找之人,是不是剑修刘材?”

  崔东山缓缓转头,“是也不是。很难说清楚。”

  刘羡阳又问道:“离我多远?崔先生能不能让我远远见上刘材一眼?”

  崔东山摇头道:“别掺和。”

  刘羡阳再问道:“是我目前根本没办法掺和,还只是我掺和了代价比较大?”

  崔东山笑道:“两者皆有,前者居多,所以不用多想。”

  刘羡阳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崔东山没有御风返回落魄山,而是徒步行走,最后坐在了那座石拱桥上。

  桥下已经不再悬挂老剑条。

  崔东山皱紧眉头,双手笼袖。

  那赊月寻找之人,确实正是刘材。

  一个与先生已经远在天边、却好像近在眼前的人。

  一个崔东山早年只是以防万一便比较心怀戒备的人。不是当时就觉得那个人有古怪,而是那个人的传道人,太古怪。

  所以一有机会,崔东山就会不露痕迹地询问一些桐叶洲游历旧事。

  加上先生对那个偶然相逢于远游路上的好友,又算是比较愿意多聊几句的,所以崔东山就自然而然知道更多了。

  那么崔东山如今就大致清楚了当年,在先生进入藕花福地之前,就已经与未来的刘材见面了。

  不但见面了,而且近在眼前,近在咫尺!

  并且是双方皆真心的至交好友,那人甚至发自肺腑地希望先生,能够成为大乱之世的中流砥柱。

  崔东山哪怕只是想一想,哪怕身为局外人,又过去这么多年,哪怕他是半个崔瀺,都会感到背脊发凉,心惊悚然!

  当年。

  先生大致说,“要余一点,不能事事求全占尽。”

  那人大笑道,“陈平安,你竟然在躲那个一。”

  先让你躲个一。成为那个一。

  等你成为一,再来以一杀一。

  先生陈平安,与那昔年陆抬未来的刘材,其实两人就是面对面在说此事啊。

  这就是真正的算计。

  当年骊珠洞天的那串糖葫芦,你邹子还不够?!有完没完?!

  崔东山一巴掌打在石拱桥上,却骤然间收力,变成手心和袖子,一起轻轻拂过桥面。

  崔东山以心声言语道:“李希圣,来还债!先生气运,大半在你,既然先生没有收下你那块桃符,你就该……”

  其实崔东山是准备撒泼打滚耍无赖了。

  道理不能这么讲,只是不得不这么讲。

  崔瀺那个老王八蛋,知道此事,推衍更多,演化更远,老王八蛋偏要觉得杀就杀,让那刘材试试看好了。

  崔东山哪里愿意如此,很多事情,若是只在捉对厮杀,半点不难,问题在于那个邹子如此精心设局,牵扯只会更大,可不是什么书简湖问心局!

  李希圣微笑现身,坐在崔东山身边,然后轻轻点头,“我去与邹子论道,当然没有问题,却不会为了陈平安。不过你就这么看不起陈平安?当学生的都信不过先生,不太妥当吧。”

  崔东山病恹恹道:“我身在局中,当然不如你心稳。”

  李希圣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眺望远方,“那你有没有觉得,陈平安其实已经猜到了刘材是谁?当然了,是将那万一去猜测的。”

  崔东山摇头道:“我先生脑子又没病。”

  心存小小算计。

  打算与李希圣讨个言出法随的大大吉言。

  昔年绣虎崔瀺,不过是代师授业。

  而曾经的白玉京道老大,那可是代师收徒。

  李希圣却没有让崔东山得逞,只是笑道:“有无此心,是否得一。那个一,是那么好躲的吗,又是那么好杀的?我师父都不觉得一定能成。所以我觉得你我在旁观道即可,真要有事了再说。”

  李希圣一挥手,将那金色过山鲫与金色小螃蟹一并丢入水中,只是它们即将落水之时,却蓦然出现在了远处大渎之中。

  李希圣微笑道:“化蛟去。”

  崔东山可怜兮兮望向水中。

  李希圣淡然道:“风雪夜归人。”

  崔东山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等到李希圣身形消逝,去那大渎。

  崔东山面无表情站起身,御风重返落魄山,见到了那个在大门口等着的小米粒,崔东山袖子甩得飞起。

  不管还要再等多少年,终究有个风雪夜归人。

  去他娘的什么邹子什么一不一的,我是崔东山!老子是东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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