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的意思是,幽州很麻烦啊,局势不明朗啊,还是要给曹纯支援才是正理。
乌桓鲜卑等部,只不过是趁火打劫之辈……不会久待……崔琰则是说道,即便是常山倾巢而出,也不过数千兵马,更何况子和将军渔阳蓟县未失,又有冀州边境严防死守,贼军必定不可肆无忌惮大举入侵……反而是冀州要地,万万不可有失……
崔琰表示,幽州之前又不是没被胡人侵袭过,反正冀州严防死守就行。
曹丕看了看陈群,又看了看崔琰,沉默了一会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陈群说道:若战,当何以战?
陈群微微愣了一下。
崔琰的嘴角翘起了些许。
陈群拱了拱手,依旧很平静的说道,贼军无力攻打渔阳蓟县,只知劫掠……破古北口之后,贼军并无攻城之计划,而是绕过坚城,劫掠乡野……此乃游胡流窜之法也,若追之,则疲,故当以伏击之……若是此时征调兵卒援幽北,子和将军必然有余力可抽调人马拦截胡人于关口,届时胡人进不得进,归不得归,自当大胜!
当陈群在叙说的时候,崔琰心中暗骂,关键是抽调征发对吧?
冀州就活该征调,替幽州擦屁股是吧?
如果崔琰和陈群争论是不是应该征调,或者说应该不应该是冀州承担幽州损失,是一个毫无意义的行为。因为陈群立刻可以用各种大义来驳斥崔琰。只要牺牲的不是自己的利益,那么高高在上的道德宣言就丝毫都不腰疼。
什么为了大汉,为了大局,冀州再苦一苦,再忍一忍都是基本操作,毕竟陈群不在乎冀州,曹丕其实也不在乎。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一旦冀州乡绅有什么反对的言行,曹军兵卒未必敢对于常山举起刀枪,但是对于自家人么,倒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就不信榨不出油来,或者就不信找不到什么毛病来……
一直等到了陈群说完了,崔琰才缓缓的说道,长文之意,是欲世子亲征?既然幽州平定乱局易如反掌,何不长文辅佐世子亲征幽北?如此一来世子可尽获幽冀民心,又可统御亲善大将,协助主公平定四海!社稷幸甚!大汉幸甚!
崔琰不管陈群有些扭曲的表情,继续说道,若是有世子亲征,又有长文为辅助,臣便愿意为大军后勤,供应粮草器物,责无旁贷!以助世子成就不世之功!
陈群顿时后脊梁一凉。
好你个毒辣的崔琰,竟然想要釜底抽薪!
陈群连忙说道:世子乃千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此外,主公乃命群摄邺城事务,未有令不敢擅离。如今子和将军在幽北多年,又是素有武勇谋略,自然可统领军马,足矣驱胡平乱。崔季珪鼓动世子涉险,究竟是何居心?!
还别说,陈群还真害怕曹丕一个激动,被崔琰给一杆子捅到了幽北去,到时候自己还真的要陪着曹丕走一趟,否则曹丕有什么闪失,陈群就算是自身没损伤,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自己若是离开了邺城,岂不是给崔琰在冀州坐大的机会?
嗯?之前长文不是说平幽州之乱易如反掌么?怎么如今又成险地了?崔琰微笑着说道,似乎是在嘲笑陈群,但又像是礼节性的习惯微笑,世子明鉴。子和将军先败于漠北,再退于古北口,又是求援于当下……乃幽北兵马不利乎?又或是有何人掣肘乎?仅以支援便足可定幽北乎?长文切莫全人情而罔军法,兵之大事,不可不重啊……如今大局不稳,再抽调冀州兵马人力,若是万一……岂不是害了主公大事?
你……陈群一时无语。
崔琰说的都是事实,所以陈群也无法争辩。
如果曹纯真的那么厉害,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如果曹纯不行,给再多的支援也是没鸟用。
曹丕沉默许久,转头对着崔琰问道:以季珪之见,当下应当如何?
可行坚壁清野之策也。崔琰依旧是微笑着说道,胡人南下,为得就是劫掠人口,强获财物,若无人口财物可得,胡人何必多此一举?故臣以为,可于蓟县以南,冀州以北区域,收拢人口,迁移民众南下以避兵祸!此举利者有三,一来可绝胡人之欲。如此一来,即便是胡人破口,劫掠幽北,皆重镇坚城,无有其获,自然就转而他顾,可收不靡一兵而得战利是也。二来幽北骚乱,人心难安,迁移孱弱无辜,更显主公世子仁德无双,可活百姓无算,自得民心拥护是也。三则春耕在即,前有征发民夫,田亩虚缺人力,可益庄禾,乃长久之策是也。如此,举一而可得其三,即可御幽北,亦可护百姓,还可利国家,此乃上上之策也!
崔琰说得头头是道,听起来也满像是一回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曹丕听了之后多少感觉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
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曹丕皱着眉头,一时想不起来。
陈群也是微笑,甚至嘴角翘起的幅度都和崔琰一模一样,季珪此策,盖三迁凉州之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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