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还在准备动身,另外一边也走水路的,却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孙权长袖大袍,站在舟船的望台之上。
这里是云梦泽。
云梦大泽是先秦之时就已经是存在的大泽,似乎从亘古开始,就静悄悄的趟在这里。微微起伏的小丘和水草,就像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四周的视野非常的开阔,加上夜间温度下降,风便是越来越大了一般,在孙权耳边发出呜呜之声,河道边上的水草,灌木和小树一齐沙沙乱响起来。
偶有一两声不知名的叫声夹杂在夜风之中,不知道是夜枭,还是野狗,亦或是不知名的什么野兽。
孙权情不自禁的向北张望。
月色温柔的洒落,勾勒出大大小小的光斑和阴影。
江水荡漾,一派祥和与安宁。
看不到江陵城……
就像是孙权终于是看不见自己登上天下至尊的希望。自己真的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这么好的机会,这么顺利的开局,一切似乎近在咫尺,然后转眼之间便是天涯陌路。
该死,若不是这些该死的瘟疫……
想到了瘟疫的惨状,孙权忍不住背上一阵阵的冷汗泌出,被风一吹竟有种说不出的寒冷。在这个深秋的夜晚,孙权丝毫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暖意,直透内心,似乎要将原本火热的野望,一同吹灭浇熄。
『某出兵之时,以为此次即便是没有十成把握,但八九成绝对错不了……』
孙权长长的出了口气,望着朦胧的夜空,缓缓的,以一种极低的声音嘀咕着。
『某遣江东精兵尽出江夏,后又辗转平了长沙叛乱……』
『刘景升一生倒也是英雄了得,却不曾想临了有个豚犬之子,这原本是绝佳之机……』
孙权眼睛射出凶猛的光盯视北方,似乎穿透了空间,看见了曹操和斐潜,『故而曹斐必然相争……原以为可以待荆北混乱之时,吾等乘机击之,定可大获全胜……』
『奈何啊……』
『更可恨并非外敌,而是这萧墙之内!』
江东急报,句章动乱。
孙辅叛乱这个事情,孙权早有预料,甚至当初将孙辅流放到句章,就是等着这一天,但是孙权所没有想到的是,孙辅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成功了!
这其中,没有什么蹊跷?就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如果有,又会是谁?孙贲?孙暠?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为什么我在辛辛苦苦为了孙家基业打死打活,出生入死,而后面竟然还有自家人在捅我的后腰子?
为什么?!
想到了此处,孙权不禁有些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孙权以为自己在大战之前,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的都想得非常的清楚,甚至也为了此战付出了许多,结果却并非如同孙权所想,心中多少是有些遗憾,当然也有愤恨。此时此刻自言自语,重复叙述,像是给自己解释,又像是给自己找一个台阶。
孙权正品味着无人理解的孤独,和被亲属背叛的痛楚的时候,在远方的黑夜之中突然升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紧接着又是数十处的火头,火光熊熊而起,转眼之间就将江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发生了什么?!』孙权一个踉跄,差一点不小心从舟船女墙之处翻下船去!
转眼之间,江水上下顿时乱成一片!
嘈杂声,喊杀声,刀枪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孙权趴在女墙之上,支起身抬头四面远望,脑子不由得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见漫山遍野的火把挥舞晃动,好象地面上升起了无数的流星,自云梦泽之中,铺天盖地似的席卷过来!
是曹军!
是新城的曹军!竟然穿过了大泽,袭击到了此处!
一种刺骨的冰寒从脚底直升到头顶,孙权甚至能感到自己的头皮都全数立起,全身上下如坠冰窖!
曹军在新城方向上有一些兵卒,这个消息孙权自己确实早就知道了,但是因为之前关注点都放在了荆北,加上江夏一直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结果孙权也就没有在意,却没有想到这些曹军,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孙权等人从江陵撤出,队列绵长,水路并进,看似声势浩大,但是实际上不管是兵将都已经没有了之前进攻荆州之时的锐气,另外一方面孙权接到了后方的消息,多少有些一时间的心乱愤懑,也没有想着要特意指定分配好将领职责什么,同时再加上原本江东将领之间相互也有些看不对眼,老将和新人配合并不能算是多么的默契,然后……
华夏踢皮球的优良传统再一次发挥了效用,在水面上的以为在陆地上的会派斥候,而在陆地上的却以为在水面上的应该派艨艟,结果两方面都没有,而且不管是水面还是陆路,江东兵大都以为是战已经打完了,现在所有人的心思都集中在赶快回家上,即便是真的派遣了斥候,也未必能起什么效用。
就像是魏延不太清楚荆北发生了什么一样,心中一直惦记着要去看一眼才行,在新城之处的于禁也惦记着曹操的号令,想要尽心尽责的完成侧击江东兵马的责任,虽然之前和黄盖打了一场,但是于禁一直认为这并非是他职责的终了,而是一个开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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