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是陈友谅副使的身份。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使者,就等同国主的代表。邓舍想要留下傅友德,一个处理不好,就很可能会造成陈友的误解,认为他这是在扣留使者、故意挑衅。虽然陈友谅的地盘距离山东还远,但为了一个勇将而招致一个大国的敌视,却未免有点不值。
邓舍笑道:“益都,乃齐国的故地。齐威王曾与魏王论宝,认为国家之宝,当为人才。傅友德有勇有谋,武可上阵杀敌,谋能出使大国。这样的人才,我是非留下不可的。如果轻松放他走掉,便等同把爪牙拱手再让回与陈友谅。智者所不取。.l[]至于该怎么留,才不会引起陈友谅的愤怒,先生既为我的诸葛,难道就没有良策么?”
洪继勋微微一笑,说道:“良策早有。主公其实不是也早就心中有数了么?”又转头看了看孟友德,道,“良策,便坐落在这孟友德的身上了。”两人相对一笑。现在却不是解决此事的时候,三言两语,话头又拉回到了战场。
战场的两边,元卒和海东的士卒点起了很多的火把,映照得方圆数里之交战中心亮如白昼。邓舍俯视战局,见傅友德与李和尚虽然连破元军三垒,元军中因有韩札儿的支援,郭云却越战越勇。但见他挺锤驰马,所过处,竞相披靡,手下几无一合之将。
邓舍说道:“久闻‘郭韩’的勇名,今日一见,当真名不虚传。”注意到郭云所骑乘的战马,神骏异常。往来战场,就好似一道闪电,跨越沟堑如履平地,穿行阵中从容不迫。他不由赞道:“真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鏖战至此,已有多个时辰。
邓舍把出城的军队分作了三班,编号甲乙丙。甲队出战,乙丙休息。乙队出战,甲丙休息。以此类推。每队八百到一千人,打半个时辰,休憩半个时辰。城中的姬宗周、罗李郎、章渝等,则负责饮食、包扎伤员诸事。保证每一个参战的士卒都能时刻地保持住最佳的体力状态。
邓舍虽然亲为之擂鼓,却也不是时刻不停息地擂鼓。兵家有云:“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所以,只有每当看到己军攻破敌人一垒,抑或见到敌人的攻势稍强大之时,他才会擂动几下战鼓。并且在派遣傅友德、李和尚先后出阵之前,他也曾分别有交代:“不必总大呼小叫,但衔枚疾战,听吾鼓声号令便是。”数里方圆的战场上边,战事益发进入激烈。
……
元军帅帐。
军报连叠。已经不止有前边益都战场的报告,更有外边各地伏兵的接连信到。
来自张歹儿遇伏处的军报最先到达:“我部以三千人裹挟千余民夫,在山林、河边等处尽插旗帜。故作声势浩大之状。张歹儿行走河上,欲观我部军势,不料冰层塌落,红贼因此坠入水中的很多。
“然而,张歹儿毕竟关北名将,遇险而愈勇,身先士卒,引数百关北敢死耐寒之士,衔刀渡河,连斩我部数员将校,现已深入岸上,将近我伏击圈重点包围之所在。我部人虽少,然有地利。敢下军令状,必不教张贼近益都半步!但请大帅围城勿忧。”
察罕看了看帐门,嫌帐幕低垂,空气稍有不畅,令侍卫把牛皮的毡子尽数掀起。寒风吹入,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帐外营中的士卒远远看来,只见帅帐中灯火明亮。察罕一手抚须,一手执棋,脚前匍匐信使,座侧环绕猛将,面对儒者孙翥,虽闻战事而不惊,纵风吹浪打却宛如闲庭信步,那安闲自如的姿态,真如神人也似。
这边城外伏兵的信使才退下,那边益都战场的军报又送来。他问道:“前阵战事如何?”来人满头大汗,跪拜地上,答道:“小邓遣姬妾为军卒斟酒,令得红贼士气高昂。傅友德又破我军一垒。郭将军虽依然勇猛无前,但所部士卒多有疲惫不堪,气力已然稍嫌不支。”
冬云密集,察罕远望帐外的夜色。就好似被墨水泼染过了一般,夜色越发深沉。雷声隐隐,滚动云层。他问左右,道:“甚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
才接战的时候,天才薄暮。从酉时战到现在,已经快有三个多时辰了。
察罕说道:“海东红贼虽然擅长夜战,老夫观其以往的战例,多有趁夜破敌的故事。但是,将近三个时辰的鏖战,不但对我军是个考验,对他们来讲,也肯定是一件吃不消的事情。传令郭云、韩札儿,再给老夫顶住一个时辰,务必要磨得他气竭为止!”
孙翥问道:“何不现在就派援军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派遣援军,有等若无。老夫要把生力军留下来。如果小邓一个时辰后还不肯撤军,则我可趁机发起反击。我军养精蓄锐,彼贼气竭,说不定,我军还可以顺势一举夺下城池。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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