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有道理,又可以消除掉对己军的潜在威胁,又可以反过来,进一步威胁到元军,可谓一举两得。
但问题的关键在,进一步地威胁到元军后,元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邓舍道:“换了你是鞑子,敌人逼近至你的主力百里外,中间除了些结冰的河流,几座山峦,再无其他的阻碍,你会怎么办?怎么应对?”
佟生养提建议前,有过对这个后果考虑的,他道:“若是只有这一支人马,末将会尽起大军,先灭来犯之敌。可是将军,如今不止我军一路,还有潘诚。末将以为,鞑子不会轻率来攻我军的。”
“那鞑子会怎样?”
“他若来攻我,则后有潘诚。他若攻潘诚,则后有我部。鞑子必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末将推测,他极有可能会,……撤军。”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了。地位的不同,导致眼界的不同。佟生养只看到了一次战役的胜败,而邓舍看到的,却是整个辽东的未来。不谋全局,不足谋一隅;不谋大势,不足谋一时。
他轻轻摇了摇头,首先从战术上否定了佟生养的意见。
他说道:“你只看到了我军有两路,却没看到鞑子也有两路么?大宁、兴中州的鞑子,主力虽被我军歼灭,残余的还有数千,若再要加上青军,人数不少。打下川州,则鞑子有陷入两线作战的可能,我军也同样有陷入两线作战的可能。”
邓舍入辽西,带了万人步卒,两万骑兵。
义州李邺部步卒万人,七千守义州,三千守惠和。两万骑兵接连大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伤亡不下三千,再分出一部守武平,剩余可用的机动力量至多万人出头,扩张到了极限,再分兵,就会彻底失去锐气。
接着,他从战略方面分析。
他道:“狗逼急了会跳墙,兔子逼急了会咬人。我军锋芒过盛的话,只会惹祸上身。义州各城,军马最多的不过数千,怎挡得住鞑子主力的全力来攻?不错,鞑子有可能不来攻,反而撤军,它撤了之后就不来了么?”
数年来,辽东战火不息。好容易有了决战的机会,邓舍怎会轻轻放过。与其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他要的是一战定辽东。
“然则,将军之意?”
“雾既来之,我军则安之。诸位将军多日劳苦,好好休息一下。待雾气消散,再做打算。”
有些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甚么叫待雾气消散,再做打算?邓舍为何拒绝佟生养的提议?听他的口气,是想要一战定辽东,那么为何他在打义州、打惠和、打武平的时候,马不停蹄、争分夺秒,一进了惠和城,却突然按兵不动?
真的因为起了雾么?想当日奇袭辽阳,可还下着雪呢。诸将对视一眼,反应快的明白过来,邓舍分明别有怀抱。
一点儿不错。邓舍的确另有打算。
墙角的火盆驱散了寒冬的冰冷,门外的雾气越发浓了,近乎凝结,就像挂起了白茫茫的帘幕,受室内的暖气相激,落了满地的水珠,湿漉漉一片。邓舍端起茶碗,不经意地看了眼悬挂墙壁上的地图。
辽东地处东北,它通往腹里的陆路有两条。
一条向南走辽西,一条向西走全宁,而不管这两条路中的哪一条,武平都是必经之地。邓舍占据了武平,就等于掐住了辽东的咽喉,就等于占住了上风口,没有他的同意,谁也走不出去。
也就是说,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他现在需要做的,不是主动出击,而是坐观其变。一方面威胁元军,迫使他们加快攻打广宁;一方面养精蓄锐。那么,什么时候才是他出击的时候呢?待囊加歹与潘诚分出胜负,方才为他介入之时。
暮色深沉,夜色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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