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中鼓声响个不停,足有小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打开城门,不见那海青军出来。邓舍回味过来,***,终日打鸟,反被啄了眼;纯粹昔日他打庆千兴军时,用过的骚扰一招儿。
“他娘的,……耍咱们。”毕千牛也反应过来,看着邓舍,“将军?”
明知是假,不能不防。邓舍道:“骑兵提前,步卒继续前线布置。……告诉毕千牛,再打一轮炮。”
如此三番,一个多时辰内,城中用鼓声骚扰了邓舍三次。这一招术看似简单、无用,不容小觑。一来,它可以打乱对方的正常部属;二则,有句话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军中的士气有些浮躁了。
“怎么应对?”
打仗,打的就是一个士气。邓舍略一沉吟,道:“叫河光秀部的阉人,出去骂阵。”
这时,天色薄亮,头顶彤云密布,城上城下千军万马对峙。一二百个阉人蜂拥而出,尖利的嗓子嚷起异国的汉话,南腔北调、荒腔走板,骂的一塌糊涂。
两三个尤没羞耻的,骂得兴起,不顾天冷,索性扒了裤子,露出光光的**、与萎缩蚯蚓般的下体,指着比划大叫:“尔等鞑子,便如此物;没了蛋子,只会打鼓!”又有叫道:“海青、海青,打了蛋、没蛋清!”
红巾轰笑,元军气挫。见邓舍点头表达满意,河光秀沾沾自喜,大声为部属打气。他要非顾及万户的身上,怕不早出了阵,亲自上场。
十余骑快马,由北而来。风吹得来人鼻头通红,未及军前,翻身下马,他们打着小旗,出示毛居敬的信物,被士卒带到邓舍面前。
“报大将军,毛帅派小人等前来通信。”
“讲来。”
“五更整点,我部拔营起寨;如今先锋已将抵海州巡检司城下,毛帅命小人告之大将军,约以两日为期、至多三日,必克海州,擒左李,杀叛军。”
“回去告诉毛帅,请他放心。三日内,盖州鞑子一个也出不了城。”
“是!”
“本将在此,预先恭祝毛帅,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那信使勾着头,偷偷左顾右盼,犹犹豫豫的,不肯立走。邓舍听弦歌、知雅意,微微一笑:“毛帅还有别的命令么?”
“大将军也许不知,我部中有郑三宝将军的弟弟也在,有封家书,需得面呈郑将军。”
所谓弟弟,不过托词。邓舍哈哈一笑,道:“郑将军与许人、李靖两位将军,同在右翼我部赵过军中,你却来错地方了。”
原来,郑三宝气不得邓舍偏向,也自知在他中军起不到作用,反正已经到了城下,不怕邓舍再撂挑子,干脆与方补真一起,一并去了许人军中。怎么说,那也是自己人。
那信使听了,面色一红,邓舍道:“来,本将与你一道军令,派两个人引你去罢。”
招呼了毕千牛,挑两个亲兵,引了他们自去。
“将军,其中怕会有诈。”
“毛帅不过放心不下我等,怕咱不战而退,看不住高家奴。人之常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若仅是如此,倒也无妨;小人就怕,信中会不会有挑唆、唆使郑三宝背我军离去的话语?”
邓舍晒然,绝无可能。对毛居敬来言,郑三宝留,要比走了好。留下来,最起码可以监督双城军马;走了,他岂会放心将后背交给没什么交情的自己?话说回来,即便真的如此,他正想丢了方补真、郑三宝俩包袱,再好不过。
城前骂阵,逐渐停歇。
城外红巾阵势将成;城头元军部属已定。所谓“攻是守之机,守是攻之策,同归乎胜而矣”。善守城者,不会单纯的防守,攻击为必不可少的手段。
云层中,朝阳东升;灰暗的清晨,红的衣、黑的城。兵戈耀眼,城门突开。
数百元军的骑兵呼喝着,城头火炮再起。矢石如雨下,马蹄分分沓沓,若以城墙为弓、城门为弦,则此骑兵为箭;高家奴这个射手,放出了他的第一波攻势。
战场中间的阉人,不少没有退走,顿时乱成一片。高家奴的目标明显,不为破阵,只为阉人。叫你骂得凶?宰了你!
起初阉人上阵,为防元军突袭,随行有数百护卫,皆为步卒。当此时也,率队的千夫长奋声高喝:“举盾!列枪戈!”支援过来的红巾骑兵马蹄奔腾,在千米外。
元军骑兵已到眼前。
红巾步卒前线弓矢齐发,距离太近,元军与扈卫阉人的红巾几乎混合一起,难以准确瞄准。一波箭雨过后,误伤了两三个,杨万虎见势不妙,急令停止放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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