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斤不多。两万人,一人一天半斤,一个月就是三十万斤。邓舍现在也是真的为粮饷头疼。泥河南部诸城,因为定州的原因加强了防御,那么德川呢?他问关世容:“德川守军多少?”
“新得了平壤方面的两千援军;另外有地方青军一千多人。不过战斗力不高。小人曾亲自带军去哨过粮,交过一次手,丽军一战即溃。双城歼灭战吓破了他们的胆子。”
合计守军两三千人,有点麻烦。邓舍皱了眉头,问诸将:“你们怎么看?”
文华国没意见,打哪儿都行。黄驴哥精神抖擞,挤到地图前,仔仔细细瞅了会儿,道:“将军,德川周围都是山地,怕不好打。”
他自打任了镇抚,精神面貌明显好转。镇抚这个职位,名义上不及副万户,但是有实权的。军中制度,明文规定可以参赞军机、协助军务。并且,镇抚司也必须有定额的直辖士卒,邓舍拨给他了三百人。尽管不多,较之空头万户,强了不知多少。
文华国不忿了:“山地怎么了?我军打宁远、打甲山,哪一处不是山地?西山口险隘不险隘?挡住老子了么?鸟!”
黄驴哥摸了摸头盔,尴尬道:“太粗,太粗。别说粗话,别说粗话。”
“老子的鸟粗不粗,你怎么知道?”
文华国说话不客气,关世容等人哄堂大笑。黄驴哥没腔得紧,干脆闭口不言。
“熙川、孟山、殷山的情况呢?”邓舍继续问关世容。
“孟山挨着大同江,土地肥沃。殷山处在群山围绕之中;熙川不错,哨粮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守军少,青军也不多。”
洪继勋的计策说起来简单,想实施,难。不比当日趁胜掠取宁远等地,现在各城局面已稳,同气连枝,互相增援,费力气打下来,延误时日。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邓舍沉吟不语。有必救之军,就有必守之城。换句话说,有援军到来的希望,守城的人就有坚守下去的信心。如果可以打掉它们的援军,一个个将其变作孤城,凭借红巾数次攻坚的能力,克城不难。
怎么打掉它们的援军?一个办法,使其人人自危,不敢出援。
盘算片刻,有了定见。比较熙川、德川等地的地理位置,战略地位最显著的,自然是德川。德川以北,山峦连绵;德川以南,顺大同江可直下平壤。可以说,德川就是高丽北部山地的门户,夺下此地,就等于关上了北部山地的大门,隔绝了平壤支援北部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平壤惨败之余,不忘增援德川的原因。
洪继勋也想到了这一点,道:“将军何不关其门户?”
军中众将对洪继勋的印象基本不好。嫌他太傲,瞧不起人,表面上客客气气,骨子里拒人千里。文武不和,有利有弊。邓舍有心提高他在文、陈等人心目中的地位,故作不解他的意思,问道:“关其门户?”
洪继勋折扇一合,道:“德川即为门户。将军可先围德川,再分兵两路,北掠熙川、江界,南克孟山、殷山。没了德川的呼应,这四城就变成了孤城,并且山口一战,它们的守军也损失了很多;攻克不难。”
瞧了几眼文、陈,没甚么敬佩表情,只有赵过连连点头。邓舍很无奈,成见已深,改之甚难。他带头拍手称赞:“先生此计,大妙!”
文、陈等人这才随着喝彩几声。战术定下,下一步就是调兵遣将。宁远守军不能动,围德川、掠熙川等地的军马得从双城派出。新招军卒七千,训练少,战斗力低,不过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出去练练手。
邓舍扶刀顾盼,下达将令:“双城六千老卒,留千人守城,其余尽数出征。七千新卒,拨两千协助守城,余下的五千人也随军出征。”陈虎、赵过负有守土之责,不能调动,“攻掠熙川等地,以文将军为主将。带三千老卒、佟千户和新投女真各部两千人,加上二千新卒。
“我亲自带军围困德川,黄镇抚随我一起。带二千老卒,三千新卒。双城请洪先生镇守。本次作战,不为攻城略地,唯以取粮、掠丁为上。”话虽这么说,打下来的地盘,也不能随意丢掉,只是少放些驻防的军马罢了。
陈虎想代替邓舍出征。这一次行动事关大局,邓舍不放心,他脖子伤也好了,没有同意。定下时间,两日后出城。在此期间,定州、宁远收缩兵力,暂停哨粮,专力防守。免得叫高丽人吃了空子。
瞧瞧窗外,夜色已深。就此散会。
邓舍将众将送出府门,各人纷纷上马,告辞自回。黄驴哥没回家,绕了个弯儿,把诸人甩掉,趁着夜色,偷偷摸摸蹩进了姚好古的府中。姚好古、钱士德等他多时了。
姚好古到双城没多久,他们就搭上了线。只是来往隐秘,没被别人知晓。
姚好古来了十几天了,邓舍表面热情、客气、尊敬,实际上很不配合。吴鹤年个老油条,得了暗示,阳奉阴违,户籍、田亩、丁壮、仓廪等,迟迟不肯交接。搞的姚好古很恼火,原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儿,万没料到竟会这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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