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难受呢。
在和姚太尉祖少宁交锋的分分秒秒,看似从容自如掌控全场,其实她每分每秒都在期待都在等。
期待着他忽然出现,等他和以往一样酷炫狂霸拽地怼天怼地。各种骚操作让她心醉神迷,抱大腿躺倒吃瓜。
她并不依赖他,也不是非他不能解决,说到底,喜欢的是那样的感觉——我的爱人顶天立地,随时都能踩着祥云来罩我。
她用了很大力气,阻止自己一遍遍看他所在的方向。
希望在潜意识的等待中渐渐冷却消弭。
不由自主便会想到之前的异常,联想到现在,忍不住地要浑身发冷,要各种不祥的猜测。
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就代表着极大的变数。
她自认为了解燕绥,他不会理会皇帝的安排,也不会接受任何随便塞过来的女人,但正因为不会,所以他之前的避而不见和方才的不露面便特别让她不安。
她派丫鬟去拦中文等人,固然确实是不愿意燕绥牵扯此事遭受攻讦,也有试探的意思。
明显燕绥那里没有发生什么事,这种闭门不见的情形,很可能确实是接受了西番的献药。
燕绥不可能不明白西番献药的意思,更不可能不明白陛下把药赐给他就代表要他接受西番的王女。
这要她如何看待?
文臻只觉得心里塞了一把乱糟糟的火,燎得她也想一把火把这破牢房给烧了。
为国辛苦奔忙,到头来皇帝老儿还是不肯拿她当媳妇。
她何苦来。
她知道陛下的心思,表面看她是个能干媳妇,陛下未必觉得配不上燕绥,但是就是因为她太能干了,陛下疑心病又重,反而更不愿意把她给燕绥了。
如果燕绥是太子,一切反而不是问题,她母家不算煊赫,自身才干突出,做皇后很适合。但不知为何,很明显陛下从未想过让燕绥当太子,那么绝慧的燕绥再配上能干的她,这样的组合,对下一任帝王就太不友好了。
陛下只要她老老实实当官,为东堂谋福利,不会亏待她,但多一步,就会限制着她。
还是那个选择题,摆在她面前,是接受陛下的看重专心搞事业,还是放弃事业和他儿子搞恋爱。
文臻捧着脑袋重重叹口气。
不。现在不是她做不做选择题的问题,现在可能是燕绥自己勾了答案了。
易秀鼎坐在牢房的阴影里,注视着她,忽然也叹了口气。
她难得叹气,文臻抬头看她,以为她要劝自己和大猪蹄子分手算了,却听她道:“就这点事,你就丧气了?”
文臻烦躁地道:“不是丧气!这种情况你叫我怎么办?我去叫他不要拿药?让那狗血的公主去死?做人不能这么自私!真这样做了你以为他不会鄙视我?再说这大猪蹄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都不见我!啊他竟然不敢见我!”
“他不敢见你你敢见他啊。”易秀鼎嗤之以鼻,“你暴打那什么统领的胆量呢?闭门不见就踹门!装睡不见就打醒!别让我觉得输亏了!”
“嗤,你输什么输,你就没参加过好吗?”文臻想象了一下暴打装睡燕绥的场面,莫名地觉得有些跃跃欲试。
对面,易秀鼎并没有因为她说的那句话生气,反而弯了弯唇角。
文臻看着她,觉得她真是湛湛生辉。
“对不住。”她道。
易秀鼎淡淡道:“各为其主而已。”
只这几个字,文臻便感觉到,仿佛一道透明屏障,忽然划开了这监牢的空间。
易秀鼎是个就事论事的人。这并不代表她接纳了这一切。
凡以欺骗为开端,便是过程再怎么美好,到得最后,都不会开遍繁花。
友情如是,爱情亦如是。
文臻轻轻叹息,没有再说什么。
有所得必有所失,她没有权利再奢求什么。能平心静气说几句话,已经很好了。
依旧是她吃她的瓜子,她吃她的苦辛。段夫人忽然翻了个身,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易秀鼎急忙过去,段夫人目光在黑暗中熠熠发亮,问她:“什么时辰了?”
“大抵丑时了。”
不远处隐约还能听见祖少宁愤怒的声音,为了安全,厉以书请他住了另一头的牢房。
易秀鼎要点灯,段夫人按住了她的手,文臻没有过去,靠在一边,让她们祖孙俩说话。
段夫人和婉的语声在牢房中回荡,听得人心情幽幽淡淡。
“丑时啊……秀鼎,我和家主当年成亲的时候,灯火丑时末还没灭,全家老少都在盯着洞房,当时老夫人还在,还派人委婉地问新人是怎么了,如何夜不能寐?据说还传出两种流言,一种说是我太美,新郎官看我看得发痴,忘记了时辰;一种说我太丑,新郎官内心不愿,所以迟迟不肯熄灯……”
文臻在黑暗中挑起眉毛,没想到段夫人夜半而醒,忽然和孙女说起这个。
“……其实啊,只是我当日得了一本好书,舍不得,藏在喜服里偷偷带了过来,进了洞房后一边偷吃零食一边把书拿出来看,勒石进来了我都没发觉,我看得入迷,也没在意茶一直是热的,手边一直有最爱吃的零食,直到看了大半,才发现原来勒石一直在我身后添茶倒水……当晚丑时灯火不灭,是因为我们头碰头看那本孤本,看到大半夜,新婚夜在洞房一起看书这种事儿,大概也就我家有了……”
段夫人轻轻地笑了起来,文臻抿了抿唇。
她杀易勒石的时候,毫不手软,之前又多年分居,以至于文臻一直以为,这是一对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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