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以大秦的王者霸业、个人的攀龙附凤,尽管同为唐人,然区区赵勉与其幼弟的兄弟情谊和赵勉的性命,自是不在秦广宗的视野之内。
他叮嘱那吏,说道:“赵勉刺死唐艾之前,他的幼弟,你一定要给我看好了!冀县城里、城外,定西的细作颇有,前天还刚抓住了一个唐艾的细作!其幼弟在我手中此事,且你亦不能走漏出半点风声,如是叫唐艾闻知,以他之智,他势必就会对赵勉起疑,会误了我的大事!”
那吏应道:“明公放心,下吏安置他幼弟的院子,‘里’中住的都是‘国人’,肯定不会有唐艾的细作,下吏敢立军令状,定然万无一失!”
“国人”也者,魏国的国人是鲜卑人,蒲秦的国人当然就是氐人。
秦广宗不再多是这个话题,他掐指计算,一边问道:“蒲公他们大概还有几日能到?”
薛猛答道:“明公忘了么?昨天下午才接的军报,蒲公等部已在南阳分兵,一路佯攻桓蒙部,另一路则在蒲公等的率领下,间道疾驰,向关中而来了,八九日内,应就可至天水。”
“八九日,……差不多正赶上唐艾看新妇之时!”
“是啊,明公!”
……
洛阳城北为黄河,南为洛水。
洛水与黄河都是从关中流淌而出的,黄河源头在北,洛水是渭水的支流,源头在西南。
由南阳郡入关中,洛水是必经的一条河流。
秦广宗等在冀县州府讨论赵勉送去的那两道情报之前后时辰,南阳郡的西北边,一支约两万余人的秦军步骑,没走官道,穿行山谷,在朝西北方向行进。
山中松树深苍,青草、野花布满山体,虽时闻鸟雀鸣叫,原本的环境却甚是雅静,而此时,这一切都被这支行进的秦军部队给打破了。
若从山顶望下,可见这支部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迤逦於山路之上,旌旗如林,兵士尽着白色衣甲,被绿色的山野衬托得就像是一条白蛇也似,那反射日光的甲片、槊尖,仿佛便是白蛇的鳞甲。队伍的中间部分,驰出了七八个骑士,顺着往上的小径,一路到了高处,停在了一棵高大的松树下头,骑士中为首的一人年近四十,穿着铠甲,未戴兜鍪,挽辫脑后,面上浓髯,脸上现出严肃沉稳的神色,非为别人,正是蒲秦的燕公蒲獾孙。
他极目朝东北眺望,透过近处的山峦、远处的原野,一条如带的河流跃入眼帘。
“洛水不远了!”
“明公,顶多再有两天,就能越过此山,过了山后,底下的路就好走了。”
接话的是个衣穿褶袴,扎髻裹帻的唐人文士,便是季和。
“路是好走了,可却也不易隐匿我军的行踪了啊。”
季和笑道:“翻过此山,三五日中,即能抵至天水,就是唐艾於此期间获悉了我军的情报,三五日,又够他作些什么?况则,那陇西、南安诸郡,原也不是我军此次的主攻方向。”
按照计划,到咸阳后,季和会与吕明率兵马五千留下来,待蒲獾孙、秦广宗发起了对陇西、南安等郡的佯攻之后,他俩便沿子午道入蜀,奇袭汉中。
蒲獾孙想着季和与吕明的任务,下意识地转顾西南边汉中的方向,喃喃说道:“汉中的阴洛及梓潼的张景威部,却也不知会否在我攻陇西、南安郡时,遣兵援助唐艾。他俩如遣兵往援,方平,你与吕将军奇袭汉中的这场仗就会好打点;他俩如未遣援,汉中天险,这场仗,只怕会是一场苦战啊!”
……
汉中郡,南郑县,郡府。
阴洛把接到未久,令他与张景威备援秦州的密旨,递给刚赶到南郑郡府的张景威,让他自看。
张景威看了半晌,抬头起来,说了句话,阴洛闻言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