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若能质问他道“谁给你的胆子,不听我的话?”
且渠男成吓得趴在地上,噤若寒蝉,一点声音不敢发出,却不自禁地想道“阿兄这话说的不对。阿父如是雄鹰,生出的该也是鹰,怎能生只兔子出来?”又心道,“上次阿兄说阿父吃了秤砣铁了心,当时不觉得,后来想想,这不是在说阿父是王八么?如是王八,我与阿兄、大兄岂不就是一窝小……。呸!回头我得给阿兄说说,不能再这么比喻阿父了。”ii
拔若能的三个儿子里边,男成最小。疼爱幼子是人之常情,平罗、特别元光,挨过不少拔若能的鞭子,唯独男成,从未挨过,是以当此紧张的状况,他怕归怕,脑子却还能胡思乱想。
元光说道“阿父,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也是为了咱们部落着想啊。”
“我还活着!你还不是大率!就算我死了,还有你大兄!为部落着想?什么时候轮到你为部落着想了?为部落着想,你就胆大妄为,不听我的话了?”拔若能恼得气不从一处出,问他道,“除了图图部,你还往哪个部遣人了?”
元光伏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道“儿子只往图图部遣了人,别的部,没有!”
这话谁都不信。
拔若能叫帐外“拿鞭子来!”ii
侍卫们取了鞭子进来。
拔若能没有叫他们打,接住在手,亲自下场,抡圆了,抽元光的屁股。
元光哇哇大叫,直喊“阿父,阿父!别打了,我说,我说。”
拔若能住下手,等他说。
元光趴地上扭来扭去,收缩、舒展臀部的肌肉,过了片刻,自觉已把臀肉调整好,诚恳地说道“阿父,真没有了。”
拔若能大怒,提起鞭子接着抽。
元光早前虽不知其父召他来是为何事,但得了传信之人的提醒,亦恐挨揍,专门穿了条结实的皮绔,并在皮绔内套了棉花。
这时被拔若能猛抽,鞭子打在皮绔上,声响虽大,实际上并不很疼。然而,元光唱念俱佳,挤出了几滴眼泪,使劲哼鼻子,搞得鼻涕满嘴,哇呀乱叫,看似颇为凄惨。ii
男成心中不忍,想道“被打成这样了,嘴干嘛还那么硬?阿兄不说,我来说吧。”说道,“阿父,阿兄……。”
话未说得几个字,元光的惨叫声蓦然提高,打断了他的话。
男成知道他是仍要保密,只得罢了。
拔若能到底年级大了,自当了大率,成天养尊处优,体力远不如年轻时,抽了二十多鞭,没了力气,气喘吁吁地问道“说不说?还往哪部遣人了?”
元光气若游丝似的,答道“阿父,真没有了。”
打到这个程度他还不说,拔若能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把他打死,只好丢下鞭子,坐回马扎,说道“你哪里是兔子?明明是只狐狸!”吩咐侍卫,“拖下去,给他裹伤。”ii
侍卫扶着元光出去。
拔若能调和了会儿气息,喝了口平罗端来的酪浆,唤男成近前,问道“男成,你对我说,他到底还往何部遣人了?”
元光出帐时,给男成使了眼色。
男成嗫嚅答道“儿子不知,应是没了。”
拔若能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说道“你出去罢。”
等男成出去,平罗说道“阿父,元光不可能只往图图一部遣人,肯定往别部也派了人。”
“他不说,有什么办法?”
平罗忧心忡忡,说道“阿父,图图部的大率鲁莽,他要是被元光迷了心窍,不听咱们的话,真的与郡府对抗,倘使引来唐兵?如何是好!”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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