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他也什么都不干了,亲自跟厨房敲定了菜单,半数松江菜、半数河南菜,保证二位国老眼前,都是自己的家乡菜。又监督着杂役们把食堂重新布置一遍……,原先的红色提huā地毯卷起来,换上使人心情平静的湖蓝色地毯,桌上多摆些使人愉快的鲜huā绿悠道:“主考偏偏是哥哥。”
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表情怪异起来,分明是想笑不敢笑,忍着又难受的样子。
徐阶的脸上间云密布、表情十分难看。
具一句话把气氛就搅黄了”高拱表情欠揍道:“看,我说不说吧,说了你们又不爱听。”
噼………徐阶闷哼一声,表示严重的不满,但他自重身份,不会当场跟高拱翻脸。
“呵呵,说笑的”说笑的,做不得真的。”李春芳赶紧叫传菜,不让高拱再说下去。
待菜肴上来,李春芳敬酒道:“今天是西王母诞辰,咱们内阁也趁机偷闲坐坐”别看咱们整天见面,但真正坐下来说说话,喝喝酒的机会还真不多………这第一杯酒,敬皇上圣躬安康,万寿无疆。”众人满饮此杯。
第二杯酒,李春芳又提议祝徐阶松鹤延年”长命百岁。
第三杯,再祝内阁和睦,亲如一家。
待他领了三杯酒”沈默、张居正等人也跟着敬酒,都表达了希望内阁安宁、二位大佬和好的愿望。
等所有人都敬过酒”众阁臣都有些微醺了,高拱更是满脸通红,甚至连眼珠子都发红了。但他仍然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听同僚争先用溢美之词巴结徐阶,不由冷笑出声来。
“高相要说两句。”李春芳也有酒了,笑问道:“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相逢一笑泯……井么来着?”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高拱,心说您老就服个软,赶紧把这一关过了吧。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高拱咧嘴笑道:“我说了,可别嫌刺耳。”
感情大伙儿白费口舌了?,众人一阵挫败,心说好你个有屁就放的高肃卿,少说两句屁话,能憋爆了肚皮?
但地球人已经没法阻止高拱了,只见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徐阶身前道:“这些日子,下官常常中夜不寐,披衣而起,拔剑四顾,想起陛下登极以来这几个月,元翁您的所作所为,我就难抑胸中不平!”
徐阶坐在那里,平视看不见他的脸,仰视又太掉价,只能装作镇定的夹菜道:“你有何不平。”
“想去岁先帝驾崩,徐公你竟妄拟《遗诏》,假借先帝之口,将先帝几十年的作为尽数否定,尤其诋毁斋瞧之事!然而当先帝在时,你却整日拟写青词,向先帝邀宠献媚,还整日在西苑穿着道袍,光着脚,戴着香叶冠,和严嵩争着抢着给先帝护法。可当先帝甫一晏驾,你却马上态度大变,竟想用鞭笞先帝的方法,来给自己洗白!难道那些事情不都是你支持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指摘先帝呢?”
见高拱借着酒劲儿,把憋在心里好久的话透露出来,众人无不变了脸色,赶紧劝道:“高阁老喝醉了,少说两句吧。”
“放屁,我没何罪!”高拱瞪一眼李春芳道:“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整天揣着明白装糊涂,鳖蛋一个!”
“得……”李春芳缩缩脖子,小声嘟囔道:“我成王八蛋了。”他的本意是,不惜自嘲,给高拱个台阶下。
“谁管你个王八蛋!”高拱看都不看李春芳,两眼直盯着徐阶,接着道:“现在,你又广结言路,不惜国体也要讨好科道,为的是将其收为鹰犬,然后用来驱逐裕邸旧臣,元翁,阁老、百官呈送的救时良相啊,你到底是何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