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根挠挠头,舒婵把空碗接了,交给东根,让他带出去。
待东根跑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二人,温在恒喝了药脑子愈发清明,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此时的形容有多狼狈。身上衣衫又脏又破,连着数日奔劳,脸都未洗过,浑身散发着一种混着汗臭和烟熏火燎的味道,着实难闻得很。裸露在外的小臂上,遍布伤痕,有剐蹭的,有划伤的,有灼烫的,想找一块好皮都难。
他见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臂上,颇不自在的捋了捋衣袖,道:“这些小伤不碍事。”
舒婵已从冷巍处得知这几年他们的足迹以及他们如今为何会出现在泉州,看着瘦脱了形的温在恒,心中颇不是滋味。若非当年那场闹剧式的送嫁,他应是在洛阳活得好好的,位高权重,娶贵女,生贵子,顺顺当当。
“你的身体经不得劳累了,需好生休养。我开了方子,把煎服的要项告知了若杉,每日定时服药,调养一段时日看看恢复如何。”舒婵叮嘱道。
温在恒默了片刻,手掌按在胸口揉了揉,叹道:“难怪近来这里总是绞痛,想来也是身体疲累的缘故,以后我会注意的。”
“不是注意。”舒婵口气变得严肃起来,“你必须得闲居静养了。”
“好,听你的。”温在恒不以为意的低头笑了下,“回去我就静养。”
舒婵微怔,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快。若她没听错,这短短片刻功夫,他已经说了两回听她的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身上那种清清冷冷,不怒自威的气质是没变的,可方才他那低头一笑,眉目之柔顺,前所未见。
温在恒坐起来,双脚落地,瞥见袜头从靴子的破洞里露出来,且靴底沾的泥巴都干结成块了,他蜷了蜷脚趾,双脚并拢蹭了蹭。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日子过得再粗糙不过了,他从未在乎过个人形象。然而这一刻不知怎地了,在她面前,他忽然看自己哪哪都不顺眼,邋遢得自己都嫌弃起来。
“你们在泉州可有落脚的地方?”
舒婵点头,道:“一应都安排妥了。”
“打算在泉州待多久?”
“这边有些生意上的事要打理,顺利的话一月足矣,最迟到年底。”舒婵答道。
听她这么说,温在恒看她的脉脉目光中多了几许欣慰。他就知道,她聪明、大胆、有主见,不轻易向命运妥协,非一般女子能比。哪怕四年前遭受了那样的重创,她依然走了出来,活出了自己的风采。
“我这段时日也在泉州,有需要我出面帮忙的,尽管同我讲。”温在恒说完,生怕她有所顾虑不来找他,又补充道,“这边叛乱刚平,形势尚未稳定,鱼龙混杂。遇到难以应对的事,自己别硬扛,我在这地界认识得人多,我出面能省去不少麻烦。”
舒婵轻快应下,他们来泉州确实有重要的事要办,只不过现在还未对接上,事情好不好办尚且不得而知。万一事情比较棘手,寻求温在恒的助力也未尝不可。作为回报,她会尽力将他的身体调养好。
山间夜风习习,凉爽怡人。
烟雾消散,夜幕湛蓝。
救火的官兵终于得以歇息,吃饱饭后,河岸上的营帐里各式鼾声此起彼伏,有些许精力旺盛的在河里游泳嬉戏。
山脚下的村寨灯火寥寥如豆,石头垒砌的小院里,充斥着馥郁的桂花香。树下铺着草席,东根枕着舒婵的腿已然睡熟。猫儿卧在石桌上,时不时的冲旁边闲坐的温在恒叫上两声。
彩墨拿来一条披帛展开来轻轻盖在东根身上,起身回到屋内,见知雨靠在窗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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