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创主亦了然于心,如何能容忍帝凌天拖战?
便见他白发无风而舞,神意扫动,灵觉瞬间无限延伸,察天地之微变,体纤毫之异动,帝凌天再次现身瞬间,空间方起丝毫涟漪,六道创主已踏碎虚空,紧随而至。
刀山枪林间,唯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乍隐乍现,超越速度的极限,冲破虚实的桎梏,帝凌天不予纠缠,一触及分,六道创主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一进一退,一攻一守,交错的身形叠出无数残影,又被呼啸的气劲扯碎,掌劲对拼,真气互撞,两个人的争斗,竟俨然如千百人的厮杀,铺展在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
但迅速流逝的时间,注定这场争斗绝不公平。六道创主步愈快,招愈狠,每一掌出,都携着与敌同亡的气势,舍尽轮回,只求速决,因为他知道,已是时不我待。
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更是不可遏制的涌上心头,天人千年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感受过时间的紧迫。面对得游移不定的帝凌天,六道创主怒意渐炽,掌下五浊恶气也如沸海翻腾,而遮天蔽日的掌式之后,是六道创主的冷然之声:“此招确实不是拾我牙慧,我可创不出此等狼奔豕突,狗苟蝇营的招数。”
但一者气越燥,一者则意越闲,两番交手,帝凌天已知六道创主除了对天女有千年不消的执著外,对其他事物的感情都是淡漠到近乎无视,如今开口讥嘲,虽有激将之意,但也看得出,他的焦躁已近极限。
帝凌天也因此更是从容,一袭白衣的他如凌空一羽,时而真切,时而恍惚,飘荡在滔滔浊世间,对六道创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不予硬接,虚实变化中化力于无形,对六道创主挑衅之语,更只轻飘飘道:“这诸法无我之招,本想阁下指教,可惜,阁下囿于成见,拘泥自封,沉浸在千年之前的旧梦,不肯醒来啊。”
这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帝凌天的身影和方位已数度变幻,琢磨不定,竟似将话语从四面八方抛洒而来。
激将无用,久攻不下,终令六道创主眉眼一凛,再行极端。五衰之气瞬间催升至前所未有的巅峰,层层拔升的功力,让他清俊面容因痛苦而狰狞,神魂深处更是传来一声脆响,隔绝六道创主与应飞扬神魂屏障再碎一层,只剩危如累卵的最后一层!
而比屏障碎裂声更令人心悸的,是他的肃杀之声,“既称诸法无我,那你合该,不存于世!”
不顾神魂之限,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绝对力量。霎时,兵祸戡天招意横空再现,以远胜先前的威势弥漫八荒,足下刀山枪林随之铮铮震鸣,肆意疯长,十倍百倍,千倍万倍的蔓延,如密林,如荆棘,如触手,纵横交错,飞速填充虚空的每一个角落。
既然对手飘忽不定,那便不必追逐!于是,兵与铁的世界铺展,无差别的攻击在锵然铮鸣中降临。
在帝凌天看来,只觉锋刃从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的簇拥而来,每一柄利刃都凝聚着深邃如地狱的幽光,帝凌天眸中那伪装出的从容之意也顿时消散,足下一点,身形凭空在锋刃包围下消失,再度出现时,已在刀枪包围之外。
可未待他稍加喘息,蜷缩的刀枪峰峦又至,天上地下,东南西北,天地如囚笼,刀枪为枷锁,欲将他困死其中。
于是,帝凌天方位再变,可不管如何变化,整个世界都在被锋刃填充,任何一个看似安全的角落,都在下一瞬被枪林刀海吞没。
而短时间内,连续不断施展“诸法无我”之招,更令帝凌天感受到世界意志的抵制,需知,他正在与六道创主争夺天意主宰的权柄,如果他长久的不存在于这六道轮回大阵创生的天地中,天地无“我”,那有何资格成为天意的化身?
心知闪无可闪,帝凌天最后一次将身形虚化,刀刃从他身上绞过,却只撕下片片残影,而再现之时,帝凌天竟已单足轻点,立于此方世界中,仅存的清气凝聚的昙花之上。
花瓣飘零,崩碎如雨,化作无数微光在帝凌天衣袂下飘旋,这因崩溃毁灭而诞生的美景,衬得他如仙如圣。
他的躲闪从不是单纯的逃避,而是在变化身形间,寻找到接近昙花的路径,这天地最后的清气,是天地间唯一尚未被兵刃彻底封锁的位置,也是令六道创主投鼠忌器的地方,更是——
陷阱?
帝凌天足尖方点落花座之上,花瓣却陡然闭合,将他的单腿死死咬住,这不仅是“咬”,更是气机上与他纠缠,代表这这个世界与他强行建立联系,让帝凌天无法进入“无我”的状态。
而与此同时,环绕周遭的兵刃猛然收拢,肃杀兵煞充斥,如铁骑突出,刀枪齐鸣,千军万马一同冲杀而来,屠戮众生的末世兵灾,此时兵锋尽指一人!
气机被锁,千锋所向,看似暂时安全的场所,却是对手精心准备的杀着,战至最后关头,六道创主舍弃了昙花的保护,只为将帝凌天逼入退无可退的生死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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