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碑林已经到了尽头,然后李玄都见到一片位于半山腰位置的繁花锦簇之地,不由微微一怔。更让李玄都感到惊讶的是,在草地上还趴着一头极为可怖的老虎,足有寻常老虎的两倍之大。
正在晒太阳打盹的老虎抬了抬眼皮,看了眼两名不速之客,低低吼了一声,似乎不满这两天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搅扰了清静。
张静修和李玄都止步,张静修抬手指了指这头老虎,老虎立刻感受到莫大威胁,前爪匍匐,硕大的脑袋深深埋在两爪之间,作恭顺之状。
张静修笑道:“这畜生倒是有点灵性,这里的主人就是七位隐士之一。”
话音方落,不远处的茅屋中走出一名枯瘦老僧,满面悲苦之色,双掌合十,道:“贫僧见过大天师、李宗主。”
李玄都先是还礼,然后问道:“大天师名满天下,大师认得大天师不奇怪,可李某人只是一个后生晚辈,大师如何认得?”
老僧淡淡一笑,“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贫僧于此隐居,但对于外头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如此年纪却能与大天师并肩而行,唯有清平先生一人了。”
李玄都正色道:“不敢当清平先生之称。”
老僧道:“檀越不必谦逊。”
李玄都问道:“还未请教大师上下?”
老僧道:“贫僧是个逃禅之人,并未正式剃度出家,也未曾列入佛门的门墙之中,所以没有法号,可过去的姓名也的确已经弃之不用,于是许多人见贫僧年长,便尊称一声禅师,又见贫僧与老虎为伴,又在禅师之前加了一个‘虎’字,称贫僧为虎禅师。”
李玄都道:“原来是虎禅师,请恕晚辈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禅师的名号,不过听大天师所言,像禅师这样的人,还有六人,不知禅师能否见告?”
对于李玄都的开门见山,虎禅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张静修一眼,摇头道:“张天师,你此事却是有失仁厚,贫僧已经是一个方外之人,不理俗事,何苦再把贫僧牵扯进来?”
张静修淡笑道:“这话不对,就算贫道不来见你,其他六位也会有人来见你,或者说,已经有人来过了。”
虎禅师脸上的愁苦之色更重,不过却不虚言欺瞒,点头道:“的确是来过了,是青鹤居士。”
李玄都皱了下眉头。无论是虎禅师,还是青鹤居士,都并非本来姓名,也不是表字,而是号,难不成七位隐士就是放弃了本来姓名,只用自号为名,如今已经出现了虎禅师和青鹤居士,另外五人又都是什么自号?
不过虎禅师却是没有半分想要提及另外五人的意思,继续说道:“青鹤居士还是老性子,想要说服贫僧离开此地,不过贫僧没有答应就是。”
张静修面露沉思之色,“青鹤居士,我在三十年前见过他一面,算算年纪,他也该有八十高龄了。”
虎禅师苦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