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的拓跋熹微,穿得一身大周男儿的长衫,愈发清秀俊俏,即便是在人堆里,亦先得出挑而扎眼。北澜的女子较之大周,骨骼更粗一些,身材更高挑,不似大周女子的娇俏玲珑。
老鸨子笑盈盈的上前招呼,拓跋熹微根本不为所动。
“妈妈!”负琴俏生生的依着木栏杆,媚眼如丝,打量着眼前的拓跋熹微,风月场上的女子,什么人没见过,若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又如何坐到这花魁的位置?
“哟,负琴,看上了?”老鸨子笑道。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鸨子便领着人退去,招呼旁人,不再理睬拓跋熹微。
“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负琴笑问。
拓跋熹微点头,“这是……花楼?”
“寻欢作乐的地方。”负琴扭着细腰走到拓跋熹微跟前。
一旁的客人吃醉了酒,伸手便去摸负琴的腰,负琴随手一推,便有姑娘顺势将醉客拽到了一旁,莺声燕语,似水温柔。
“我来找人,你可看到三个女子,她们从这里进来?”拓跋熹微问。
负琴笑了笑,“这儿都是女子,不知公子要找的是哪位?”
说话间,负琴伸手抚上了拓跋熹微的肩膀,修长如玉的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就这么轻轻的抚过拓跋熹微的面颊,“公子……”
拓跋熹微快速闪开,面上晕开些许红晕,“你干什么?”
“温柔乡,英雄冢,你说我在干什么?”负琴冷不丁握住拓跋熹微的手,“既然公子是第一次来,那奴家……定是要好好伺候公子。至于公子要找的人,咱们可以慢慢找!”
拓跋熹微快速甩开她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找!”
闻言,负琴双手环胸,鼻尖一声轻哼,“这地方,公子说了不算。”
周在有彪悍的护院在巡视,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拓跋熹微,这意思……不言而喻。
拓跋熹微不愿与人起冲突,只得顺着负琴上了楼,进了一间雅致的阁楼。
“好酒好菜,招呼着!”负琴吩咐。
龟公行了礼,疾步离开。
不多时,好酒好菜上桌……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负琴重新推开自己的闺房门,“少夫人,搞定了!”
“醉了?”靳月往外走。
负琴笑道,“在咱们这个地儿,不是只有灌酒,才能把人放倒的。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让她能安安生生的睡一觉,没下重手。”
凡事,还是等大小姐发落为好,负琴不敢擅作主张。
房内。
拓跋熹微伏在桌案上,睡得那叫死沉。
“分量不多,但足够她一觉睡到天亮。少夫人,您要怎么做都可以!”负琴恭敬的开口。
靳月撇撇嘴,瞧着拓跋熹微沉睡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不忍,“她终是没伤着我,只是纠缠着让人很是烦恼,我也不想伤她,到底是北澜的使者,万一有什么损伤,亦会招致两国争端,委实麻烦。”
“那您想怎么做?”霜枝不解,“送回使臣行辕?”
靳月想了想,“自然是要送回去的,左不过送回去之前……”
众人面面相觑,送回去之前要怎样?
马车扬长而去,载着睡得深沉的拓跋熹微。
“一个人都不带,还敢在京都城瞎逛,倒也厉害!”霜枝摇摇头。
便是这样一句话,让靳月心头一怔,好似有灵光闪过。
一个人都不带?
不想惊动使团里的人?
不想惊动大周的朝廷?
若只是简单的婚嫁,何至于如此小心谨慎?
难道说……拓跋熹微要找的人,身份不简单,不可随意曝露在众人面前?
眉睫骇然扬起,靳月站在原地,半晌都没能回过神,若真的如此,自己该怎么办?傅家只是生意人,饶是财富不少,但也不至于……不至于让人忌惮成这样。
有别的缘故?
“少夫人?”霜枝骇然,“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哪儿不舒服吗?”
明珠愕然,“是担心北澜的使团会追究?”
“没事!没事!”靳月连连摇头,“我暂时不回傅府,去医馆找我爹!”
“是!”
“是!”
负琴皱眉,大小姐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忌惮拓跋氏回过头来报复?可瞧着大小姐的面色,似乎不像这般思虑,莫非是这北澜的女人,看上了姑爷?
眉心突突跳,负琴呸呸两口,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街上热闹至极,医馆大门紧闭。
明珠上前叩门,“靳大夫?”
这个时辰,四海定然回了家,医馆里应该只剩下靳丰年一人。
然则,明珠叩了许久的门,里头都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霜枝不解,“靳大夫出诊了?”
靳月掉头就往后门走去,心里忽然慌得厉害,连声音都变得急促起来,“这几日爹忙着配置解药,定然不会大晚上的出诊。”
明珠翻墙而入,开了后院的门。
靳月快速跑进门,后院内黑漆漆的,药庐内似有羸弱的火光。
“爹?爹!”
靳丰年没跑出来,漠苍倒是出来了,胳膊上缠着绷带,透着清晰的血色。
“哥,我爹呢?”靳月骇然,“你怎么了?”
漠苍面色青白,唇角还沾着血渍,“月儿,你莫着急,靳大夫在屋内,他……”
推开漠苍,靳月两腿发软的冲进药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