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亲王府,到太子府,再到拜相。
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秉承着陛下的意志在做事,但他那个位置,从二十年前到现在,经他手,提拔了多少人,又安插了多少人?
为什么乾国的宰辅,隔三差五地就会去位,就会换?
因为宰辅的位置待久了,就太容易树大根深。
他不掌管密谍司,
但密谍司里,必然有他的人,甚至,那位陆少卿的暗衙门里,也必然会有他的人。
朝堂上,他的人,其实更多;
比六爷党,比太子党的人,都要多,因为他的人,很多都挂着六爷党和太子党的名头。
一定程度上,宰辅和魏忠河一样,都是天子权柄的第一散发点。”
剑圣伸手,揉了揉眉心,
道:
“听得,头疼了。”
江湖儿女,不适合听这个。
“但宰辅又和魏忠河不一样,魏忠河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宫内大太监,是皇帝的体己人,而宰辅,则是皇帝意志,也就是国策的传承者,这种传承,一定程度上,比皇子,更可靠。”
“这话听懂了,嫡亲血脉和衣钵传人的区别。”
“是。”
“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还是对着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其实,这些话你本不该对我说才是,又或者,你其实是在对自己说。
要不,
我还是现在下马车,趁着宰辅的马车没走远,去刺上一剑吧?”
“他是大燕基石,我也是大燕柱国,怎么可能自相残杀。”
剑圣闭上了眼,懒得再听了。
马车,
继续行进。
沉默了许久后,
郑凡再度开口道:
“其实,杀他,不难吧,比如就像先前的那种情况,不在他家,而在街面上。”
有剑圣在,
刺杀谁,都有可能。
当然,这世上也不是谁都能奢侈到将剑圣用作刺客的。
剑圣叹了口气,
道:
“确认他在马车里,我出手,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做到。”
已经很高很高了。
毕竟,谁都不清楚宰辅身边,有哪些高手,但必然是有的。
郑凡摇摇头,道:“不够啊。”
郑侯爷开始掐指头,
道;
“徐闯,我带来了,阿铭也带着自己的血袋。”
但,
还是不够的样子。
刺杀,哪怕做到了九成九,缺一丁点,就是功亏一篑。
最重要的是,
在京城,
宰辅身上,有着皇权的笼罩。
一定程度上来讲,当年的郡主敢头脑发热让人去杀姬老六,却不一定敢让人去杀赵九郎。
一个,是皇帝的儿子,在没入主东宫前,皇子,再优秀的皇子,都是消耗品,在这一点上,燕皇早就做过实际的阐述了。
“其实,我觉得问题不应该出在这上面。”剑圣看着郑凡,“正如你所说,宰辅地位超然,许是因为他面对的燕皇实在是雄才大略,所以才将他的光芒给遮盖住了。
但他在京城,就相当于是金刚不坏。
而且,最重要的……”
“你说。”
“最重要的不是他身边有多少高手保护,你身边有多少高手可用,我虽然行走于江湖,但如果你想杀宰辅………”
“我没想杀宰辅,我只是举例。”
“好,你想杀一个类似宰辅一样地位的存在,这在江湖上,就是坏了规矩。
江湖人,讲究个快意恩仇,刀剑如梦,庙堂上,则讲究一个规则,一份体面。
这一点,你肯定比我看得更清楚。
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不用堆高手了,你可以直接像在颖都那样,调兵进来,靖南王的令牌不在你身上你都能调兵,更别提靖南王的令牌现在就在你身上了。
京城外,可是有一万靖南军驻扎着的。
哦,你肯定不会这么做,因为这比江湖方式,更坏了规矩,等于是完全将棋盘给掀翻,棋子撒落一地。”
“是,但你还没说那个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田无镜在京城,就这一条,你就不可能去杀宰辅。”
“不是宰辅。”
“好,是宰辅一样地位的人。”剑圣笑了,“成与不成另说,如果宰辅真如你所说的,对这个大燕这般重要的话。
事后,第一个会拧下你脑袋的,就是田无镜。
别把田无镜对你的呵护当作无穷尽的,
他之所以拿你当弟弟看,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你一直没越过那条线;
要知道,
他已经贡献进了自己的全族,贡献了自己的妻子,贡献了自己和儿子相见的机会。
他肯定不舍得杀你,
但如果你过了那条线………”
剑圣摇摇头,
道:
“你是想马上就给我找机会跟田无镜比武找回场子么?”
郑凡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又来了又来了,每次都故意露出这种意味深长的表情,真的,每次看见这种表情,我就觉得龙渊在发颤。”
郑侯爷长舒一口气,
道:
“一切,才刚刚开始,急什么。”
这时,
薛三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主上。”
“三儿,怎么了?”
薛三上了马车。
剑圣惊讶地发现,薛三今日穿的竟然是乞丐衣。
很形象,一个活脱脱的侏儒乞丐;
手里还兜着一个破碗,里头铜板不少,比郑侯爷先前给姬老六俩孩子包的红封厚实多了。
但剑圣在意的是,
这副打扮,是在做什么?
刚刚和自己聊了刺杀的事,
所以,
眼下这位侯爵府的三先生,
是在踩点么?
“主上,四娘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说是晋王府派人来邀请您过府赴宴。”
“晋王府?”
“对。”
郑凡下意识地看向剑圣。
剑圣不言语。
上次进京,郑凡去过晋王府;
但没见到晋王虞慈铭,只是见到了晋太后,虞慈铭据说那时是在祖庙搞什么仪式的,具体的是干嘛,是真是假,郑凡还真给忘了,只记得太后越来越有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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