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被困在玉盘城数个月,那这些燕军,也同样地在这里看守了他们数个月。
他们想看楚人饿死,人吃人,他们越惨,燕军甲士心底才越是痛快。
到底是曾经战场厮杀过的对手,哪里可能放下兵器就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就算燕国朝廷常常宣传的,燕人和晋人都是诸夏遗族,都是诸夏子孙,在这里也不适用在楚人身上。
燕军在这里,是和成国军队并肩作战击败野人的,那楚人算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和野人勾结在了一起!
自靖南侯在望江击溃野人主力下令围城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其实都在期望着楚人的末日。
但楚人现在被放出来,
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向自己这边要粮食,
现在竟然还在吃着自己这边的粮食!
“直娘贼,这朝廷到底折腾的个是什么鸟盟约!”
“就是,就这般好吃好喝地供这些楚奴儿,然后再让他们大摇大摆地回家?”
“那老子的仇怎么报?”
燕军军阵之中,那股子不满的戾气,已经被调动了起来。
也就在此时,李富胜本部驻扎在这里的近三千骑兵,开始缓缓地调动,迂回到了玉盘城一侧。
这一幕,其实被不少人看见了。
楚人以为是燕军的正常调动,所以没怎么在意。
就是屈天南,刚刚从亲卫手中接过来些许粮食正在吃着,眼角余光注意到是注意到了,但一时间,脑子也没想得出什么所以然了。
不是他痴笨,
而是他根本就没想过那个可能,
且,
他也根本就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因为他已经无法反抗了,所有士卒都已经放下了兵器,同时,他们也已经离开了城墙的庇护。
……
李富胜骑着他的那头貔兽陪同在郑凡身侧,
虽说李富胜的眼睛都已经在泛红了,像是一个即将饱餐一顿的饕餮,但他这会儿居然还能开口笑着对郑凡问道:
“以前,我就曾对你小子说过,当我控制不住我想杀人的念头时,你得记得阻止我,现在,你可是还有机会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是谁下的令,那位也确实是有气魄下这个令,但你呢,我以为你这小子,是不会同意的。
从打第一眼见到你时,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其实有些心软。
狠是狠,打仗也狠,做人,自然也是也狠的,但我还是觉得你心软,那种没来由的心软。
你最后再和我说说,到底该不该杀?”
“该杀。”
“哦,为何?”
郑凡扭头看向李富胜,有些诧异道:
“老哥,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嘿嘿,要是能有个名正言顺地理由来杀人,那这人杀起来就更香了。”
“为了那一战战死的袍泽,为了此时还活着的站在这里的大燕将士,这些楚人,就绝不能放他们走。
朝廷的意思,那就是朝廷的意思,但朝廷很多时候,都不一定是对的,他们自以为自己看的很高,看得很远,但实则,有时候看得太高看得太远,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要告诉还活着的大燕将士,同时,也要告慰战死在这里的袍泽,我们得给他们一个答复;
黑龙旗前,
敢挡者必为齑粉!”
李富胜“嘿嘿”一笑,道:
“我就随口一问,倒是没料到你能说出这么多话来。”
“我也得先说服我自己才行。”
郑凡说出了心里话。
“那我,就下令让儿郎们冲了?”
“不,再等等。”
“等什么?”
“等我再走个过场,还请老哥帮我搭把手。”
“成,老子反正要痛快了,也不介意帮你搭个场子,怎么说,你都算我带出来的半个兵。”
“那是。”
郑凡抽出了自己的马刀,
其实,
他是想学田无镜那般从貔貅口中将刀拔出的,
但不知是自己胯下这只貔貅刚成年喉咙深度不够,
还是人家瞧不上自己手头这把普通的刀,所以就是不愿意吞下去。
抽出刀后,
郑凡催促胯下貔貅开始向前奔驰,
在经过一个燕军方阵时,伸手直接从一位执旗手手中将一面黑龙旗帜给抓了过来。
此时的郑凡,
右手持刀,左手扛旗,
骑着貔貅,
在燕军军阵前驰骋,
大吼道:
“楚奴勾结野人,犯我疆域,荼毒夏地,杀我袍泽,凡燕晋儿郎,安可坐视!
今我雪海关总兵、陛下御封平野伯郑凡在此,
请燕晋儿郎,
随我复仇!”
话音刚落,
郑凡挥舞起马刀,
将一个自己斜前方刚刚抢夺回一把生米正兴奋跑回来的楚人一刀斩去头颅,鲜血当即溅洒了郑凡一身。
这一幕,
也震惊了周围的燕军士卒,同时,更是震惊了附近的那些楚人。
郑凡举起黑龙旗帜,
用尽全身力气,
大吼道:
“镇北、靖南军听令!”
就在周围那些军阵内的燕军还没反应过来之际,
斜后方,
李富胜所部三千余骑已经高高举起马刀,齐声大喝:
“虎!”
“虎!”
“虎!”
郑凡将黑龙旗帜向前指去,
大吼道:
“随我诛尽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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