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朗自我感觉极为良好的秀了一把就率军南归了,在其离开后,郑凡让梁程领五百骑兵做做样子追了一把。
梁程心里有数,也没有冒进,因为还要防止那位银甲将领杀个回马枪,反正就是乾骑在前面,梁程在后面护送,稍微给点压力。
这一幕,很像是前阵子郑凡率军从乾国回来时,乾国各路骑兵在旁边护送。
兵法上有一条叫“归师勿掩,穷寇勿追”。
讲的就是这种情况,对方铁了心地要回家,你去阻拦,对方肯定会和你拼老命,能否拦截住对方先不说,自己这边的损失肯定会很大。
其实,这个所谓的追击,也就是为之后的“追责”,有一个为自己辩解的借口。
大概,也就只有郑凡能使用得动梁程去做这种事情了。
等天际泛白时,梁程率军回归,多少人出去的就多少人回来,一个都没少。
郑凡则抓紧时间去洗洗睡了,在城墙上吹了大半夜的寒风,还真有些受不了。
一觉醒来,就已经是大中午。
郑凡可以睡,其他人可不能睡,梁程早上回来后,又换了一支五百人骑开了出去。
这次自然不是去追敌的了,而是去打扫战场。
是的,乾国人打完了仗,翠柳堡来负责战场的打扫。
等郑凡洗漱好吃了饭出来时,就已经发现在外面的场子上,已经坐上了数百溃卒在那里吃着午食。
这些溃卒的卖相都不是怎么好,脸上也都有惶惶之色,但一个个的应该是饿狠了,在那儿狼吞虎咽。
郑凡走上墙垛子,问了问没坐轮椅改用拐杖的瞎子,
“收拢了多少人?”
“三百出头的样子。”
“还不错。”
“嗯,确实还不错。”
昨晚乾骑挑掉了一座小堡,外加四个军寨,燕军死伤不少,当然,能够在冲营之中逃出来的,也不少。
毕竟是晚上的突袭夜战,想做到一口闷不带丝毫漏汁也是件不可能的事儿。
“这些人,既然咱收下了,就不可能再吐出去了。”
郑守备给出了指导性思想。
其实,别看郑凡在大燕这边立下的军功不少,且还不知道仍有一尊王爷头颅还在运送途中等待签收;
但严格算起来,郑守备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没有脱离军阀作风,甚至比军阀更像是军阀。
真正的硬仗前,退缩,还祸水东引,等战后,迅速地做出反应吸纳力量。
其实,不能怪郑凡太黑,而是这个世界,在郑凡第一次当民夫时,就教会了郑凡这个道理。
心不够黑,或者心里还带着天真的人,坟头草早不知道已经多高了。
郑凡也不是没想过,自己能不能为一个所谓的大义,站在风口浪尖,喊一声“死战不退”。
但也仅仅是想想而已,这毕竟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并非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历史,若是传统意义上的穿越,作为穿越者,或许真会有那种感觉吧。
“主上,这些溃卒属下打算把他们归入最下等,等以后他们有了军功后再升等。”
“嗯,同意。”
溃卒,自然得有个溃卒的样子,收留你们以包庇你们不受责罚已经算够意思的了,其余的地位什么的,就先别谈了。
就在这时,一名信使过来,传达了军令,说许文祖就在附近,请郑守备前去参见。
郑守备也不作犹豫,换上甲胄带着阿铭就出去了。
许文祖的位置,距离翠柳堡并不远,此时的他,肥硕的身躯正坐在一个军寨的中央,军寨已经一片疮痍。
在许文祖身边,有数百南望城守卒,还有另外五个昨日在签押房里见过的总兵官。
郑凡来了后,也只是站在后头,没出头说什么话。
许文祖坐在那儿宛若一座肉山,外加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压抑情绪,确实能够以官威的形式呈现出来。
大家伙,就这么站了不少时候,终于,许文祖抬起头,狭窄的眼缝间,有一股子精光流转。
他双手摊开,
道:
“事儿,大家也都知道了,本官召大家过来,不是想问责大家,因为这脸面,已经丢了,问责不问责,其实没什么意义。
这一次,被乾人打上门来,还又被乾人堂而皇之地离开。
本官,你,你,你,在场的你们所有人,
一个个的,全都跑不掉,
死不足惜!”
许文祖没有去推卸什么责任,也没去找什么原因,事实上,事情都快过去一天了,但靖南军大营那边,还是没传来任何的消息。
侯爷,肯定是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但侯爷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这种沉默,很诡异,却又往往是最为可怕。
“官位什么的,本官很在乎,身家性命,立身之本的东西,本官也一样很在乎,相信你们也同样很在乎。”
许文祖一边说其目光一边在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
“说句不怕犯忌讳的话,数百年的门阀,说没也就没了,咱这点身家,这点地位,又算得了什么?
眼下,国战在即,你我,诸位,所求的,真正只是手上的这一点点兵权么?
这是国战,这是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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