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正在喝水的姬传业却忽然呛了一下,他马上放下杯子,低下头,开始咳嗽。
天天则帮其拍背。
很快,姬传业恢复了过来,继续乖巧地坐在长凳上。
郑凡捡起一粒花生,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道;
“自己掌嘴。”
姬传业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伸手,抽了自己两下嘴巴子。
“拍蚊子呐?”王爷问道。
“啪!啪!”
姬传业用力抽了两下,脸颊泛红。
天天看着太子弟弟这个模样,却不敢说什么。
金术可则有些如坐针毡,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这一桌子坐着的,都是人精。
太子先前喝茶咳嗽,是因为在听到金术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时,没忍住笑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装作自己呛水了。
太子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有城府,但孩子到底是孩子,且也要分和谁在一起;
没人能一整天端着城府过日子,冷不丁的忽然因为一句话弄出个“忍俊不禁”也很正常。
本来,这个小细节过去就过去了,但偏偏有人抓着没放。
隔壁桌子上坐着的剑圣还好,剑婢与何春来陈道乐那几个,见太子居然自己掌掴自己,都有些震惊。
啥叫跋扈?
啥叫嚣张?
一句话,
让一国太子抽自己嘴巴。
郑凡又捡了一粒花生,丢入嘴里缓缓咀嚼着。
而那边脸颊泛红的太子没有坐在那里傻乎乎地等着接下来的发落,更没去露出什么童真不知亦或者是怨怼的神色,而是下了凳子,对着面前的金术可一拜下去,
道:
“传业不敬师长,传业错了,请师父宽恕传业。”
普通人家的小孩犯错了,可能会犯倔,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什么的,太子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金术可下意识地站起身,
“坐着。”郑凡端起了茶。
金术可又坐了下去。
太子保持着拜姿没动。
天天想求情,但清楚现在不该自己开口说话。
“传业,很好笑么?”
“干爹,传业错了,传业只是……只是一时……一时没收住,传业……”
太子这次是真的有点想哭的意思,不是委屈,而是他是真把郑凡当父亲一样的存在对待的。
至于说把郑凡当自己的臣子……他可没那么大的脸……
“告诉我,你面前的,是谁?”
“是传业的师父,是干爹您给传业找的兵法师父,是,是前大燕镇南关总兵金术可。”
“千里奔袭雪海关,有他;燕楚国战,他救了孤的命,一举颠覆了战局,擒杀了大楚石柱国;后多次随本王出征,为大燕,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为大燕出生入死,做着大燕的官,承着大燕的爵位;
想想看,他曾为大燕贡献过什么,
再想想看,
你这个太子,自出生以来,除了帮你爹在你爷爷那里争皇位时出了点力,到底对这个大燕,做出过什么贡献?
他说非我族类时,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笑?”
“干爹,传业错了,传业错了,传业真的错了。”
“起来,看着我。”
姬传业直起身,看着郑凡,小身子骨,还在轻微地一抽一抽。
自打入晋东以来,他还没这般被郑凡训斥惩罚过。
“今儿个,若是你父皇坐在这里,就不是自抽俩嘴巴这般简单了,估摸着,你得跪在那里直到天亮,甚至,你这太子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这一次,我带你们哥俩出来,是让你看看,让你看看我和你爹为了将来一统诸夏,到底在做着怎样的准备,在付出着怎样的努力。
你是大燕的太子,
你爹要是不废了你,你以后大概也会是大燕的皇帝。
乡野村夫村妇,他们可以对蛮族人,对野人,对楚人,对晋人,指指点点,笑话来笑话去;
你,
不行。
你能忍俊不禁,证明你心里,是真的那般想的,那般认为的。
传业啊……”
“孩儿在,干爹……”
“我可不想我和你爹日后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这诸夏一统,被你一个笑,就给断送了。”
一个刚大一统的皇帝是一个种族主义者,那完犊子了。
“传业明白了,传业会改。”
金术可这时也开口道;“王爷,末将……”
郑凡摆摆手,道:
“坐回来。”
“是。”
太子规规矩矩地坐了回来。
这时,
下面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那紫衣女子竟然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接刺入了田荣的胸膛,引起周围一阵恐慌。
动静引发后,
一楼门窗全部被踹开,原本在这里警戒保护王爷的甲士们蜂拥而出,直接驱散了人潮将紫衣女子包围住。
二楼,手里拿着茶杯,刚刚训斥完一国太子的平西王爷,
目光即刻搜寻剑圣的身影,
发现剑圣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窗户边。
郑凡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金术可他们不要动。
紧接着,
王爷端着茶杯,宛若没事儿人一样走到了剑圣身侧,小声道:
“怎么都不知会一下?”
剑圣看了郑凡一眼,同样小声道:
“你在训孩子,就没打扰你。”
又补充道:
“七品剑客,你都打得过她。”
王爷脸上的肌肉彻底松弛了下来,手肘撑着窗户,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下面,
道;
“挺漂亮的。”
“人?”剑圣问道。
“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