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家而言,所谓的亲族血脉,其实……也就那样吧。
更看重的,反而是那种自小玩到大的交情。
更何况,姬传业是父皇的皇长孙,是自己六弟的嫡长子。
郑侯爷坐在旁边喝着茶,
姬无疆示意自己妻子领着丫鬟退下去,
这才看向郑凡,
道:
“郑兄在晋东可好?”
郑凡点点头,道:“天天雪原的羊肉架子上烤着,望江的鲜鱼锅里煲着,楚地的茶叶泡着,日子,还是舒服的。”
姬无疆点点头,道:“郑兄不易啊。”
“殿下,我这真没说反话。”
“是,我知道,但说句心里话,我在南望城,哪怕乾人三边大军云集,去岁又调来了祖竹明,但乾人,终究是乾人。”
很清晰的鄙视链,乾人在最底层。
姬无疆清楚自己的军功侯爵为什么会有水分,那也是因为杀的是乾人的三边都督。
“都是为国戍边罢了,其实眼下局面还是很好的,楚人和乾人在他们的南边交界处掐着架,咱们四方基本都被打服了,倒是可以真的歇息歇息了。”
陛下、南王、北王打算对蛮族用兵的事儿,郑凡暂时没打算告诉姬无疆。
再者,在这里说也不合适,像是在挑拨人家夫妻关系一样。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
姬无疆率先进入正题,
开口道:
“郑兄,对此间的事,如何看?”
郑凡这次倒是没打哈哈,而是直截了当地道:“我站在六殿下这边。”
姬无疆闻言有些意外,
道:
“为何?”
“大殿下您这话就问得有些意思了,我这不是明摆着的世人眼中公认的六爷党第一干将么?”
“郑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大殿下,我这人就是这样,谁对我好过,谁帮过我,我就惦记着人家的人情,就会还。我觉得,做人嘛,理所应当该如此。
当年没六殿下的扶持,我在翠柳堡也不可能有那个资本去挣得军功。”
郑侯爷说得很诚恳,也很动情,差点他自己都信了。
但姬无疆虽然是个武将皇子,却并不意味着他没政治头脑。
事实上,当初望江之战战败,他最后之所以选择帮郑凡,甚至不惜送上自己老婆的嫁妆,本就是想要在朝堂上为日后的复起做一个铺垫和准备。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在姬老六的安排和发动下,这个曾经的败军之帅,再度得到了机会,去南望城应对乾人,且在和许文祖的配合之下,屡立战功,最终封侯。
姬无疆明白,到了郑凡这个层次,完全可以隔岸观火了,没必要去往里头凑。
难不成,他郑凡现在就急着想靠着从龙之功去封王么?
“好吧,郑兄,真是真性情。”
“殿下您呢?”
大皇子笑道:“我支持六弟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谁支持谁,谁站队谁,从来不是看你喊出过什么,而是看双方之间的实际互动。
大皇子复起时,明显是六爷党的人帮忙推动的,这其实比喊一万句口号,更有用。
像许文祖那种的“深海”,其实是少数。
姬无疆放下茶盏,道:“其实,我们能做的,也不多,至多就是大局已定或者初定时,早早地跪下。
在这之前,我们真的要去做什么的话,反而容易起到反效果。”
“殿下说的是。”郑凡点点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他们上头,还有南北二王在。
如果此时京城外驻扎的,不是镇北军,也不是那一万由靖南王从历天城带来的靖南军,而是数万晋东军,那么姬老六昨晚大概就直接抱着自己的大腿哭着喊着自己不答应就不让自己走了。
至于什么藩镇坐大,中枢权威受影响,这些都是后话了,姬老六和郑凡都是最为实际的人,什么都比不上稳稳的幸福。
“两位王爷对国本的事,是什么态度?”姬无疆问道。
“两位王爷,暂时没什么态度。”郑凡耸了耸肩,“他们想看的,是一个热闹。”
“热闹?”姬无疆有些不能理解,许是因为他回来得晚,没经历烤鸭店的那一长跪吧,所以对局面的认知,还不够深刻。
“两位王爷,否掉了小七,说是不想看到大燕主少国疑。”
“小七。”姬无疆摇摇头,“小七,不大可能的。”
又不是没优秀的其他皇子,怎么可能选最小的那一个。
“另外,两位王爷的意思,大概是,选一个,另一个,就得死,也省得以后添乱吧。”
姬无疆皱了皱眉,
开口道;
“倒是很符合两位王爷和父皇的性格,在他们还在时,将一切乱子,该戳破的就戳破,省得以后再出乱子。”
“是啊,反正只要他们还在,就算再大的乱子,也影响不到大燕的根基。”
这时,外头传来了声响,里头还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父亲,父亲!”
很快,一个小胖墩小跑着进来,这小胖墩的肤色有些黑,但五官上倒是可以瞧得出是和大皇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姬无疆马上离座,将儿子抱了起来。
这时,何思思也来了,先向姬无疆行礼。
姬无疆抱着孩子,点了点头,他是大哥,受弟妹的礼是应该的。
当然,等到弟妹成了皇后,就不可能了。
随即,何思思向郑凡见礼。
郑凡留意到,在何思思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孩,正瞪着大眼睛极为好奇地瞧着郑凡。
何思思拉着儿子的手,道:
“看,这就是你玩游戏时最喜欢扮演的大英雄平西侯爷。”
这小男孩,自然就是姬老六的长子,姬家这一代的长孙,姬传业了。
“郑兄弟,也不知怎么的,这孩子平日里一惯是小霸王作风,今儿个见着你,倒显得腼腆起来了。”
“孩子嘛,不都这样么。”
郑凡弯下腰,将姬传业抱起来。
“你……是平西侯爷?”
“对,我就是平西侯,郑凡。”
姬传业一副见到偶像的表情,开口笑了起来。
呵呵,
姬老六那货昨晚居然没告诉自己,他儿子最崇拜的是老子!
“知道大哥您回来了,成玦户部里忙,晚上因有晚宴,下职又得早,所以抽不开身出城迎大哥,早上去衙门前特意吩咐我去奉新夫人府将传实接到大哥府上,他说大哥肯定想儿子了。
谁晓得,这哥俩玩得贼好,一个要走,另一个也非要跟着一起来,奉新夫人就说让俩孩子都过来了。”
“有劳弟妹了。”姬无疆道谢。
他清楚,自己不在王府时,他的妻子,也就是公主,在对外交流上,会比较困难。
不是言语上的困难。
不过,妻子的来信中他也知道,是何思思经常来找妻子玩,带着她出门,哪家府上有事,也是她带着妻子去照会,曾有一家诰命对妻子阴阳怪气,是何思思当场撕破了脸将对方给啐得无地自容。
其实,何思思自身地位也不高,毕竟出身自屠户女;
但奈何奉新夫人是她官面上的母家,奉新夫人对其又极为看重像是对待嫡亲孙女儿一样,再者,她又是皇长孙的母亲,且她男人也就是六皇子,正是夺嫡风头最盛的那一位。
种种因素导致,在京中勋贵大臣的诰命圈子里,她何思思完全可以横着走,当然了,她也着实会做人,自身透着一股子爽利气息,倒像是诰命圈子里的一股清流,手帕交也极多。
“父亲,儿子想吃烤肉。”姬传实对这个常年不见的父亲真的一点都不认生。
“吃什么烤肉,家里菜肴都备好了。”公主上前轻轻拧了一下自己儿子的脸,先前设宴,可是为了准备招待平西侯爷的。
姬传实显然是怕母亲的,不敢说话了。
姬无疆则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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