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这些,苟莫离才退出了屋子。
而此时,范家押解来的草药、财货、酒肉见这边战事平息也到了。
刚刚厮杀过后的人们看着这些东西进了寨,眼睛里都流露出了光泽。
其实,这些东西早就到了,但一直在外围等着。
因为得将野狗赶走,才能喂自家的狗;
而且狗饿了,啃起骨头来才香;
“这些,都是公主赐予你们的。”
“多谢公主。”
“公主千岁。”
大家发出了欢呼,先前的疲惫几乎一扫而空。
屈培骆此时走了过来,对苟莫离行礼,然后道:
“外面需不需要我带人去策应?”
“不用了,不会出问题的。”
梁程亲自领兵,怎么可能会在这种阴沟里翻船?
事实,也的确如此。
梁程所率的骑兵,就是一直跟在楚军后头,催促着楚军赶紧后撤,这已经不是楚人怕不怕燕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了,纯粹是就这般被骑兵吊着,压根就没法打。
对面楚将也是有经验的,几次三番地想要找山坡或者找河面尝试依靠一下阵形,但对面的燕军将领往往能够提前预测到,强行对其军阵进行驱赶。
双方互相试探过几手之后,楚将很无奈地发现,对面的那支燕军素质之高,超乎想象,这绝不是什么偏师,虽然也就三千骑,但必然是燕军的主力。
如果是遇到一支普通的骑兵,强行结阵,边打边退,边打边转移,或者干脆立阵于此,等待友军支援,都没问题;
但楚将清楚,面对这样子的一支精锐铁骑,自己的任何阵势,都是徒劳,所能做的,无非就是争取多给对方造成一些杀伤而已。
再加上,对面燕军骑士几乎人人双马,追击时还会呈梯队分层次,相当于是在轮班驱赶,也就是说,自己这边会越来越疲敝,而对面的燕军,能够一直保持着极好的战前状态,这完全是牧民在放羊,还有心思唱着民歌。
欺负人,
欺负人啊……
这时,燕军军阵之中出现一名持旗者冲向楚军军阵。
“压!”
楚将马上下令军阵中的弓弩手下压,禁制射杀。
“对面的楚将听着,我家将军说了,愿以楚国贵族之礼,投旗便可纳你们认输。”
大楚曾是贵族制鼎盛的国家,贵族之间交战的礼仪很是复杂,但本质理念是:
我们是贵族,我们的命很宝贵。
最经典的,就是两军交战,俘虏贵族后,得好吃好喝地供着,可以换赎金,但绝不能杀他们。
这投旗认输,意思是两军对垒时,一方觉得没赢的希望,就交出自己的一面旗帜给对方,对方愿意接纳的话,就会任由他们撤军而不会追击。
楚将犹豫了,因为很明显的是,自大楚国都被燕人南王烧了、燕人平西侯掘了不知多少贵族祖坟后,大楚的贵族体制,已经崩坏了。
有些东西,连楚人自己都不信了,更何况是对燕人?
但这名楚将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只能猜测,猜测对面的燕军将领和自己一样,不愿意就此引发燕楚两国新一轮的国战。
楚军中出一百夫长,将旗帜交出。
随后,那名百夫长回来传话,说燕人还有一个要求,就是让自己让出附近的两座小军寨。
楚将同意了,派人去通知;
随后,
紧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燕军停止了追逐游戏,楚人开始更为放松地后撤。
最终,双方脱离了接触。
梁程见差不多后,留下一队哨骑负责监控,随即,领这一部主力折返了回去。
曾经,他曾陪着主上数次以少量兵力南下乾国,可谓是“以下克上”的典范;
开战,不打也得打,赶紧给爷打!
因为那会儿,自家主上只是个小小的守备,需要用战功来升迁,什么大局啊国政啊,都他娘的一边去。
现在,不一样了,晋东之地的开发才过去一年,战争的储备,军队的素质,甚至连整体的换装都还没完成,真大打起来,不划算。
同时,燕国国都的皇权过渡也没有完成。
地位不同,身份不同,需求,自然也就不同了。
折返之后,梁程率军回到了屈培骆的军寨。
清洗过自己后的屈培骆,原本还想再去求见一下公主,却被带兵回来的梁程,直接叫了过去。
以范城为起点,向南的这块区域,包括一小半原先屈氏的势力范围,现如今,最好还是以“楚人”为主的兵马进行厮杀和角逐。
在屈培骆显现出其能力后,侯府的决议,其实也就是留守的瞎子和梁程二人商讨出的决议,就是让屈培骆继续发展下去。
一是可以为范家继续撑开缓冲带,日后要是燕楚大战,范家只要不被一下子灭掉,就能在蒙山一带,帮燕军开辟出除镇南关一线的第二战场;
二则是范家以前毕竟是屈氏家奴,家奴背主,又反制成新主,屈培骆势力强盛起来,也能制衡住范家。
制衡之道,向来不是用在自家人身上的,用得好,沾沾自喜,实则是自家的内耗,正确的用法,应该是“以夷制夷”。
在侯府的视线里,范家和屈培骆,都是“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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