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看,难度很大;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皇帝必须要考虑好这个情况。
总不能自己因为蛮族被阉割了,就顺势将镇北王府也一并阉割掉,等到若干年后西方大军出现时,过了荒漠,到了北封郡,直接一马平川推进来?
“就当留个体面了。”郑凡说道,“也算收买人心。”
“嗯,行了,让你受累了,如果不是朕现在出宫麻烦,朕原本是想着去你府邸里见你的。”
“没事儿,我后天就走了,也想多看看你。”
“开春后我就将传业送你那儿去。”
“嗯。”郑凡同意了,这本就是说好的事。
“唉,家里孩子太多,也烦得很。”
“滚。”
……
北封郡,
镇北王府。
李梁亭自荒漠回来后,整个人,就垮了。
银针刺穴的副作用已经显露,而他的身躯,根本就无法承担且消受这种副作用。
当然,这本就是早早料到的事。
所以,
这阵子镇北王府里的人,都已经做好了镇北王即将离去的准备。
家里人,会每天陪着他晒晒太阳,看看夕阳,吹吹风;
军中的将领,也会分批次过来拜见自家王爷。
一切的一切,
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百年镇北侯府的底蕴,在此时,倒是真的彻底显露了出来。
底蕴这个词儿,往往不是用在烈火烹油的时候,而是用在低谷时;
低谷时,才用得着底蕴。
权力的交接;
军头的抚慰;
政治的许诺;
一条条,一桩桩,大家都能安然受之,这,就是底蕴。
李飞这些日子几乎寸步不离地陪着自己的父王,见各种人,做各种安排。
北封郡的星空,一向很清澈,今日,更是月圆之夜。
王府的一座楼台上,
李梁亭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
李飞坐在旁边,削着冻梨。
下一层里,
王妃带着郡主以及一众家生子出生的嬷嬷正在扯着白布,做着丧事时需要用的衣裳。
很自然,
没避讳;
被人抬着上楼时,
李梁亭也瞧见了,道了一声:
“辛苦媳妇儿了,果然,要想俏一身孝。”
王妃骂了声:
“老不正经的东西,赶紧死!”
他快死了,
家里人在忙着后事,
这不是诅咒,
这是一种踏实;
人在年轻时,看到这些,会觉得晦气,但在此时看到这些,只会觉得安稳。
“我儿。”
“父亲。”
“罗马的使团,处置好了么?”
“回父亲的话,已经处置好了,阿姐帮忙收的尾。”
“好。”
李梁亭点点头。
父子二人,一段时间都不说话了。
只有李飞将冻梨主动送李梁亭唇边让他吸梨汁。
这个时候,再吃这些凉的,其实不好,但,换句话来说,这会儿了,自然是想吃啥吃啥。
前些日子,刚出征回来的父亲听说宰辅死了,还痛饮了一大碗酒。
罗马的使团,是真的。
他们也确实是延期没能到得了王庭;
但延期的原因不是在于他们,而是王庭的金帐会盟大会,本身就只有一个模糊的日期;
原因很简单,荒漠太大,一些大部族的首领贵人,他们聚集王庭的日期,也不固定,万一遇到个沙尘暴什么的,延期也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这个大会,本就是等大家差不多到齐后再开始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罗马帝国的使团,还真不算来晚了。
只是因为燕皇驾崩的消息传到了王庭后,
王庭上下实在是太兴奋了。
虽然燕皇在位时,并未以朝廷的名义对荒漠用过一次兵,但谁家邻居出了这么一个猛人皇帝,都免不了胆颤心惊。
也因此,
因这“大喜讯”,所以,金帐会盟大会就顺势提前召开了。
结果,已经明晰了。
大燕的皇帝,至死都没忘记自己的这个老邻居,怕自己走了后太寂寞,临死前派出两位王爷,带着王庭下去一起上路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王庭在得知燕皇驾崩消息时的喜悦,真不能算错,只能是,庆祝的方式错了。
而这个有数百人的罗马帝国使团,就来晚了。
他们是自西边来的,
而蛮族小王子逃出王庭后,也是一路向西;
然后,
罗马使团惊喜了,
蛮族的王庭覆灭了,但他们接收到了王庭的嫡系传承者。
使团长甚至已经幻想着如何利用好小王子稚都的这个身份自西方重新培育一个新王庭了;
然后,
让罗马使团更惊喜的消息来了,
那就是一名头发全白的燕国将领领着八百骑因追击蛮族小王子,而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罗马使团没有见识到王庭的喧嚣,
却见到了终结王庭喧嚣的大燕靖南王;
结果,
不言而喻;
罗马使团死伤过半,
小王子稚都见状,再度奔逃,靖南王率部继续追击。
残存的罗马使团是在几日后,灭了王庭的燕军向外扩散打扫战场时搜寻到的,捆缚后带了回去。
“我儿,你觉得为父让那个使团的人上国书给陛下,是为了个什么意思?”
“父亲想保全李家的兵权,想继续维持李家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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