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当叔叔的,肯定会收养这个孩子。你们放心。我们刘家人,有担当的,会负起该负的责任。”
然后,刘有福就让儿子去叫二爷爷,当时的村支书,以及他的爹,人称三爷爷的过来,商量孩子的安置问题。
在刘有福的说辞下,与赵小娟有苟且的就成了刘有根,不明真相的赵二哥和赵二哥的母亲都相信了。
于是,就有了好几个人出来见证说,什么时候见过两人一前一后从什么地方出来…于是,赵影就成了刘有根的孩子,成了父母皆亡的孤儿。
因为爷爷奶奶也已不在,只有一个叔叔在部队。写信去问,如何安排赵影?
三个月后,叔回信让刘有福暂时养着孩子,跟着一起生活,但户口记在他们长房,他哥刘有根的名下。他当叔叔的也会每月寄钱和粮票,衣物回来养侄女。
“小影,快给你爸叩头啊。”倩云姐的声音与轻轻推搡让呆愣的赵影醒过神来。
她依言跪在那位父亲的碑前,给他叩头,祭拜。
赵影心想,如果您泉下有灵,会认我吗?希望您认吧!如果您活着,我会好好地孝顺您。当您是亲爹。
叔和婶都拍拍小影的手臂,安慰:“别难过。只是你们父女缘份浅,所以,他不知道有你就已经去世了。如果知道有你,你爸会睡着都笑醒的。”
赵影:“…”
她看着叔叔的慈爱眼神,笑着点点头,她与他不是父女缘份浅,而是父女缘份深。他都已经去了,天上还掉下个女儿砸在他的头上,恐怕他活着时都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个从天而降的女儿。
赵影倒是真心希望她的父亲是他,她传承他的血脉。如果,他是她的父亲,或许,她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他们一家三口的命运都会扭转。
这个父亲的头叩完了。另一个父亲的碑前,二哥和永胜正在叩头,赵影也上去又跪拜一回,心里对亲生父亲也是养父说道:“你已经去了6年了,不管你当初是否真是为我着想,你让我在你眼皮子下面长大,让我有一个安身之处,我都谢谢您。也原谅您了。
一时贪欢,换来半生负疚。想来,如果有后悔药卖,你也会买一颗来吃的。
你对不起太多人了,但你也尽了你最大的能力来顾全大家。只是,你最对不起的是你的堂哥。
我们父女都对不起他。他人已经去世了,清清白白的人生因为你、因为我而有了污点。
女儿在三十岁时知道了真相,那时已经可以承担风雨了,仍然也不敢也不愿帮他澄清。
女儿不想和妈妈再次成为别人的谈资,再对别人轻贱的眼神,鄙夷的态度。
可见,我真是你的女儿,一样自私自利,一样有些一脉相承的卑劣。
你一直希望这个真相随你葬入地下。女儿知道了,女儿也会让这个真相葬入地下。谁也不会告诉。你放心吧!你还是远近有名的好男人,曾经的好队长,好干部,妻子的好丈夫,儿女们的好父亲,兄弟们的好大哥,好堂哥。
祭拜完了,回村子里去转转。赵影他们的房子重修过,倒是还稳稳当当地坚守在山脚下,其他的人家,许多已经被藤萝,杂草掩住了。
本来就不多人的村庄,如今不见人烟。年轻人多数都出去发展了,留下来的也都搬去了镇上或者县城。退耕还林以后,山林比之从前,更宽广,更有原始气息。
叔和婶已经找不到他们的老屋的痕迹了。岁月无声,时间无情。房屋等不到主人,失望消散。
只有这片大山,永远默默地等待着它哺育过的儿女。
在坝上歇了歇脚,吃了点面包,喝了点水。又一起慢慢走出去。翻过前面的两座山,才能看见小公路,车子就停在公路的当头。
走到山顶,个个停下歇口气,都回头望一眼。
叔和婶的眼睛里有泪光,这片故土,他们是真的要跟它永别了。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归来,以后,他们的脚步,踏不上这片土地了。
赵影回头看着那座白色的房子,她不敢说她不回来了,还有一个养母在,她去世,如果有人通知她,她还是会回来送她的。如果没人通知她,也就算了。
无论回不回来,这个村庄,这片山,这片土地,都在她的记忆里。
春天的嫩草,野花,夏天的郁郁葱葱,秋天的野果,冬天的白头霜,山顶的月亮,天空的星星,清澈的小溪,还有,童年一起捉鱼摸虾,一起爬树掏窝,一起打架读书的玩伴。
坐上车,发动时,再看一眼大山,它永远沉稳厚重。
这条公路,它曾经只是一条小路,通往山那边的小路,是载着许多希望的小路。
那一天,我也走在这条小路上,走出大山,走向世界。这一天,我又走这条小路,归来看望大山。这条路,是你们的路,也是我的路。
打开心扉,拘一束秋风,装饰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