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守礼说这话,是想稍稍平息韩伦的怒火。
虽然窦仪一再相逼,但柴守礼还不想真与窦仪撕破脸皮。
因为事情闹到最后,丢脸的只会是朝廷,夹在中间难做人的,只会是皇帝郭荣。
但韩伦却不领这个情。
“现在不是我们要与他撕破脸皮,而是他窦仪给脸不要脸!
窦仪刚进洛阳时,我就给他下过请帖,和和气气请他赴宴。”
韩伦破音道:“可他窦仪是怎么对待我的?将请帖撕了个粉碎!还将送请帖的信使乱棍打出了留守府!
撕掉请帖的第二天,这窦仪就开始大肆搜集所谓罪证,要置我们于死地!”
说罢,韩伦喘了口气,瞥了柴守礼一眼,接着怒斥道:“而我们呢?碍于他西京留守的身份,给他留足了面子,一直没有对他下手!
现在,这窦仪得寸进尺,竟然要动用窦家的文坛人脉,在开封抹黑我!这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脸!”
韩伦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左脸打得“啪啪”作响,脸皮霎时就红了一大片。
柴守礼看得眼皮直跳,火冒三丈。
柴守礼当即回想起一个月前,窦仪刚进洛阳城时的种种行径。
窦仪难道不清楚,这洛阳城是他柴守礼说了算?
那窦仪为何还敢对韩伦动手?
这窦仪哪是在打韩伦的脸?
这分明就是在打他柴守礼的脸!
看着柴守礼眼中血丝逐渐弥漫,韩伦心中一阵狂喜:柴守礼的怒意,终于被自己挑起来了!
自打窦仪赴任洛阳后,韩伦就一直惴惴不安。
韩伦很清楚,窦仪与他的儿子韩令坤有过过节,窦仪若是要整治十阿父,最有可能先对自己下手。
现在,韩伦的预感应验了,窦仪果然要对自己下手,而且还要用最“阴毒”的法子!
若不是提前布下重重眼线,也许就真让那窦仪得逞了!
一想到自己的“光荣事迹”在开封朝野广为流传,并传到郭荣的耳朵里,逼着郭荣不得不出手惩治自己,韩伦就不寒而栗。
到时候,别说是韩伦了,就连韩伦在军中的儿子韩令坤,都极有可能被牵连。
韩伦的特权,乃至韩家的崇高地位,全都系于他的儿子韩令坤。
若只是韩伦一人被惩治,那还算不得什么事。
因为,只要韩令坤一日还在军中身居高位,那韩伦就一定能够重拾特权,卷土重来。
韩伦最害怕的,就是儿子韩令坤的失势,那才是对韩家的毁灭性打击。
而窦仪送往开封的那封密信,以及附带的几册罪证,都足以成为韩令坤失势的导火索。
这是韩伦绝对不能接受的。
既然窦仪想让韩家死,那韩伦也只好想方设法弄死窦仪了。
最起码也得让窦仪灰溜溜滚出洛阳,身败名裂!
但光靠韩伦和他儿子韩令坤,是没法将三品的窦仪批倒搞臭的。
唯有当朝国舅,十阿父之首的柴守礼,才有这等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