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那赵魏西要逃便罢,却非要带走满城兵士!”
“真真的沆瀣一气,说不定那州牧也非好人。”
金铃闻言转头看来,这北地民风好生彪悍,竟敢当众辱骂朝廷命官。
云翡却已是见怪不怪,前世里流民谋生尚且艰难,哪还在乎这些?
平城的百姓不过是已历经过战乱,自是谁能护得一方安宁便信服于谁。
然则,她望了眼茶楼中议论纷纷的茶客们,这平城却也非长久之地啊。
霍武儿尚且昏睡,云翡不由得蹙眉,性命攸关,她真是急需与那西凉王商议。
可他近来昏昏醒醒,即便醒转,也至多不过半刻便又高热睡去。
身边成日里围着梅七周奇等人。
胡神医亦是整天吹胡子瞪眼,如赶蚊蝇般很是不耐。
怨怪着一众人等阻碍了他施救。
周奇自是知晓胡神医的深浅,除了那救治重病的缝合之术尚且还可,余下的便只能让伤者听天由命。
军中仅有的一个大夫祖传一本医书,专讲医治牛马犬羊,半路出家,医术便是连胡神医都不如。
周奇只好顶着胡神医的暴怒,从最近的平城里一遍遍延请各家大夫。
药虽灌下不少,然人却仍是昏睡居多。
云翡又叹了口气,如此情形下她实是寻不得半刻与西凉王相商。
而坐在桌角一旁,已从厨子变成车夫的李仁元则未有这许多思虑。
此时正大口嚼着牛肉,双眼大睁,津津有味的听众人闲聊,不时的点头应和。
因着曾与霍大人战场上一同抗敌,听得众人夸奖霍武儿时也蓦地觉得与有荣焉。
一旁的阿痴则全不在意茶楼里的喧嚣,扒一口饭便看一眼手中墨线纵横的图纸,浑然的置身事外。
金铃看了他一眼,这般的离于世外,阿痴这浑号倒取得甚是贴切。
云翡神思不属,还在回想前世可曾听闻霍武儿具体的昏睡时日。
无数次听得一同逃难的流民们提及彼时战无不胜的西凉王,自然也听说了他早年与匈奴的下角村一战中几近殒命一事。
那一战打出了西凉王在匈奴人中的凶名。
种种战事细节亦是尽人皆知。
而诸如战后昏睡了多久这般的小事,在生死大事面前,无人会去关心。
也或许有人提及罢,但彼时的她全副心神都在照顾祖母和寻找吃食上了,自顾尚且不及,何来他想?
那时门阀私兵,诸王叛军遍地都是,攻城掠地,到处都是血流漂杵。
流民们根本无处可去。
她与祖母千辛万苦方才打听到南面罗城的守将尚且刚毅,抵御了数次攻城,城内许是安稳。
彼时云翡已在乱世活了许久,早早的便在赶往罗城的路上搜罗各种山中野物吃食。
一路略攒了些口粮。
俩人一路艰难跋涉,方才入得罗城。
一入城,云翡便寻了个隐蔽之处将多余的吃食藏了起来。
哪曾想入城没多久,罗城便如先前他们逃难的城池般被叛军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