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陈听完没什么反应,半晌她拿出手机按了号码拨出去,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围绕。
电话接通,那头半天都没有声音,冯陈也没有说话,只有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传到对方耳边。
半晌,电话那头传来抑制不住的咳嗽,然后周恒的声音传来,“冯冯。”
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像在夏天烈日下柏油马路上卡车碾过的砂石,明明没有见面,冯陈却好像看到了他。
见冯陈没有说话,周恒对着电话又叫了一句,“冯冯?”
“周恒,小孩子都知道生病了吃药,你现在在做什么?苦肉计吗?”
听到冯陈的话,周恒在电话那头自嘲的笑笑,“陈林去找你了?”
冯陈不答,只接着说道,“不去看医生,不吃药,是不是得三拜九叩请你,八抬大轿抬你去啊,周恒,你越来越会摆谱了。”
陈林听得心惊肉跳,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自家老板这么老实的挨骂,真是要变天了。
分开几年,小姑娘越发伶牙俐齿了,可他没有一点办法,只好说道,“你把电话给陈林。”
冯陈下意识看了一眼陈林,然后对着电话说道,“你找他干嘛?让陈秘书给你收尸吗?”
话音刚落,陈林腿都软了,小姑奶奶,您可真敢说。
周恒在电话那头也哭笑不得,“让他赶紧过来带我去医院总可以吧,冯冯,我想你陪我。”
只是周恒的话刚说完,冯陈啪的一下把手机挂断,然后看向陈林。
陈林被冯陈盯得心里发毛,只好出声道,“冯小姐,老板他怎么说?”
“你可以走了,带他去医院吧。”冯陈按了按发胀的额头,缓缓的对陈林说道。
陈林眼睛一亮,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连声向冯陈致谢。
冯陈挥挥手,对着陈林说道,“赶快走吧,带他去医院看看,对了不用给他做皮试。”
陈林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但突然想到什么,他又转过头对冯陈说道。
“冯小姐,不忙的时候,可以品尝一下冰箱里的小零食,或者去隔间休息一下。”
说完,陈林就真的头也不回急匆匆离开了,他心想,但愿自己没有多嘴。
陈林走后,冯陈处理了一会儿手头的工作,又想到他走之前留下的话,站了起来。
来到这个办公室也有一段时间,但除了必要的工作用品,她没有动过这里的任何东西。
但陈林明显话中有话,冯陈站在冰箱前伸手把柜门打开,里面是各种她最爱吃的食品。
眼眶就这样红了,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陈秘书的各种暗示,怪不得怪不得。
隔间很隐蔽,不注意会以为是完整的一面墙,冯陈找了半天才摸到开关。
门被打开,冯陈走了进去,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有一个抽屉打开没关。
冯陈走近把它关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环顾四周,房间布置的很简洁,床铺微乱。
椅子离床很近,冯陈伸手把床单上的褶皱抚平,然后单手撑在上面,仰起头活动颈椎。
再之后,她就定住了。准确的说,她被天花板上的画面震撼了。
那是她参加艺考的证件照,也不全是,里面被稍作了些改动,上面的自己满是青涩稚气。
这幅画应该刚建成时就被画在上面了,她不知道周恒当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做这些。
此时此刻冯陈的心中充满了迷惑,当年的那个晚上,周恒对着那头的女生亲昵熟稔。
那一句‘冯冯我爱你’和‘阿恒哥哥’让她死了心,挥手斩断了自己的感情。
可重逢之后周恒的种种举动却让她有一种被爱的感觉,当年,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会不会是周恒把电话那头的女生当成了自己?可那个女生又是谁?
一时间,冯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感动,有酸涩,有疼痛,还有深深地自我怀疑。
这世上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存在,不管他在哪里,你只是想到他,就会因他哭,因他笑,因他喜悦,因他难过。原来不管他在哪里,你的心早已牢牢地放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