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虚闻言,心里却是轻轻一叹。
他并不怀疑林宁此言是否出自真心,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慨。
他如此身份地位,距离圣道也只有一步之遥,然而所念者,唯有齐国。
林宁不过一介山贼,论身份地位简直是世间最卑微下贱的,可他很自然的开口,就是天下苍生,中原天下的百姓……
难道果真是境界上有大差距吗?
林宁没有理会姜太虚会怎样想,而是邀请道:“姜兄来的正巧,今日吾欲以新法,变草原野牛为中原耕牛,姜兄若不嫌弃,可愿随之一观?”
姜太虚闻言登时震惊了,几乎不敢相信,当下追问了遍:“林郎君,你……你是说将草原上的牛,变成中原耕牛,可犁地做农事的那种耕牛?!”
在没有大机械的时代,耕牛就是一国之战略性国力的象征。
一家农户,若是有一头耕牛相助,那生活将会是天壤之别。
谁家若是敢私自宰杀耕牛,那绝对是大罪!
耕牛如此珍贵,自然也稀缺,但谁也没想过,去牵一头草原牛来耕田。
因为公牛性子原本就暴躁,草原牛就更不用提了。
真牵到地里,怕糟蹋的庄稼也比耕的田多。
但若果真能将草原牛转化为耕牛,那……
这就是中原百姓的福音了!
……
“哞!”
“哞哞!!”
一线天外,山之阴,好大一片牧场,因为高高的沧澜山遮挡住了草原的白毛雪,使得这一片牧场上只积累了薄薄一层冬雪。
牛蹄一拨拉,就能踩出一片墨绿色的绿草来。
两千头一岁多的公牛,或在埋头吃草,或在相互追逐,也有头顶头拼命打架的……
林宁、田五娘、皇鸿儿、姜太虚并强烈要求同行的徐佛、苏青、涂宝宝等六名清倌人一并骑马到来时,远远的,就能嗅到冲天的臭味……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实际上不管在哪,两千头牛聚集在一起,那气味都不会好闻……
田五娘还好,甚至自幼闯荡江湖的皇鸿儿也还罢,可徐佛、苏青等人真真是花容失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醉?
她们出恭时,木虎子也就是马桶里,都要洒上熏香。
比她们反应更让人侧目的,却是姜太虚。
这位天下数得着的尊贵人,打出生至今,贵足都没踩过如此腌臜之地。
看他如临大敌的气势,着实让林宁等人好笑。
林宁没有等他们,见李轩带着几个胡族人骑马迎了过来,便问道:“让你准备的人和东西都准备好了?”
李轩先与田五娘见了礼,然后笑道:“你都发话了,谁还敢不遵令不成?”
林宁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声,道:“开始都不愿来,现在才几天,就又吃胖了。我警告你,武功别落下,暖帐丫头少祸祸几个。就算你做不到我这样自律,总也该做到一半水准。”
李轩闻言,闹了个大红脸,心里大骂:你可做个人吧!
墨竹院东厢都已经分出三房了,听说又快不够了。
胡小山中意的那个美貌乖巧小道姑,也被这个禽兽给祸祸了。
这厮居然还有脸自夸……
李轩恨的咬牙,想在大当家的面前解释两句,可他也的确受了俩胡族暖帐丫头。
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功夫,怎就传到林宁耳中去了?
念及此,他忽地心头一紧,不敢再仗着人面熟去说些顽闹之言,匆忙追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