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上前要再劝,李阿牛终于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正和薛凌的银子砸出个大同小异,一般声响。
薛凌的银锭子晃了马市掌柜的眼珠子,而李阿牛一直拎着的包袱这在落下的那刻撒了手。纵是魏塱的人飞快要去接,仍由得那包袱在地上滚了两滚,露出一蓬杂乱的人头发和些许死白皮子。
顺手探了探鼻息,确定李阿牛还喘气,二人相视点了下头,立刻招呼人找了架马车来,一列御林卫跟着浩浩荡荡进了宫门。
不多时,大批人马抄了相国霍府,霍家一干人等尽数下狱。
这事儿早有兆头,昨儿一大早,霍府就被围了起来。但那时候人还客气,文武百官又没上朝,初听说御林卫去围了霍府,只私下让书童仆役之类的递个书信,旁敲侧击问点缘由。但霍准之死本就算不得朝堂之争,又有谁能说明了去。ii
然约莫一个时辰后,宫内有消息递出来,皇后赤足自罪于御书房外,揭发自己的父亲相国霍准勾结胡人,妄图谋反。
不少人吓的从被窝里一蹦三尺高,原是罢朝了偷个懒,听得此话,哪还有心思安眠。惶惶者有之,要进宫探探皇帝口风的有之,只魏塱一概没见。
彼时恐惧的气氛还没蔓延到城中,现在众官员的家中四散开来。霍准这些年,同气连枝的党羽不少,哪能坐视此事往下发展。
说辞想了一大堆,就要在今日早朝之时与魏塱一辩。不料皇帝在朝堂上绝口不提霍相如何,仿佛是瞧不见那本该霍准站着的位置空空如有。
一阵交头接耳后,有人明知故问“为何今日迟迟不见霍相?”ii
一人擦了擦汗水道“霍霍相恐恐途中有有事耽搁。”
“对对对,霍相向来极重礼仪时序,必属无心之过。”
黄靖愢比众人都自持身份些,他自认黄霍两家所交匪浅,站出来直问道“昨日陛下拍御林卫围了霍相国的府邸,所谓何事?”
霍云婉自罪在深宫禁院,说出来不太好听,他便没提。黄老爷子重病在床,有时日无多之相,魏塱却没顾忌这茬儿,冷道“怎么,朕调遣御林卫前往何处,还要向黄卿家请示不成?”
“陛下”,黄靖愢大惊,最近魏塱对他态度是不怎么地,却从未有过如此不尊重,正要再说,魏塱起身喊“退朝”,一摔袖子人影就进到了幕后,留了满殿人冷汗涔涔喊“黄大人。”
黄靖愢强颜欢笑安慰了一圈,无非是霍准劳苦功高,里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皇上如今只是围了霍府,还不成拿人下狱,必然就是没有确凿证据。
万一真有这回事,他又义正言辞了一回“霍大人自寻死路,诸位又何必替他伤神。”
此时站着的还无人得知霍准已死,更加无人知道,不久后,霍云昇的人头被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