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脸上一热,嘟哝道:“现在你不是说了吗……”
尹显聪显然听清了庄严的话,他想直接给这小子抽上一耳光,可是还是忍住了,说:“我本来的确不该将这件事告诉你,明年要么我就上军校,要么我今年就退伍走人,这个秘密我可以藏一辈子,因为这是你父亲——一个我们部队的老兵给我提出的请求,我不能拒绝。”
“可事到如今,我还是要讲清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要讲汹涌的情绪压制回自己的胸膛内,说:“庄严,你多久没见过你父亲给你的回信了?”
庄严愣了一下,旋即道:“有两三个月了……上次我拿了尖子奖牌,拍了照给他寄去,也没见他回信,我失望透了……无论我哦做什么,他都认为我不行……”
“你错了!他根本不是不认同你!”尹显聪说:“因为你父亲现在……”
说到这,停下来了。
庄严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于是急忙追问:“班长,是不是我爸出什么事了?”
尹显聪显然内心斗争及其激烈,目光变得复杂起来,最后,他长叹一声说:“对,你父亲……出事了。”
“什么事!?”庄严顿时有些慌。
他意识到有些不妙。
可是,他又不敢相信父亲出事了。
在自己的心中,父亲庄振国那是打过仗的人,那是什么人物?死神在战场上都夺不走他的生命,这人的命,长着呢!
尹显聪深处双手,按在庄严的肩膀上,沉声说道:“你父亲病了,很严重,在医院里,我本不该将事情告诉你,可是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是在一个月之前……”
“什么病?”庄严感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底开始朝上钻,钻进了脊梁,钻进了骨髓,然后又涌上了大脑。
“肝癌。”尹显聪说:“我觉得……你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庄严泥塑一样僵在原地。
他有种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从背后猛地一推,坠入了无底深渊的感觉。
一种无助和惊恐将他紧紧地笼罩着,整个世界,似乎全部变成一片黑暗。
那天夜里,庄严从周湖平的手里拿到了假条。
这是特批的,因为事出紧急。
匆匆地收拾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庄严连夜离开部队。
从教导队大门一路步行到师大门,出了师大门,一路朝镇上走。
已经是晚上,只有镇上才会有中巴车。
在夜里12点,满身大汗的庄严总算坐上了开往距师部最近的H市里的中巴。
一个小时的中巴车靠站,庄严再次转车去省城汽车站。
两小时后,凌晨三点,省汽车站已经没有车了。
心急如焚的庄严在车站外坐上了一辆开往自己家乡滨海市的野鸡大巴。
躺在座位上,庄严终于松了口气,在心里低声说了一句:“爸,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