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西装打领带的活,他这个小学都没读完只能勉强识得字的农民是做不来的。
焦虑每天都困扰着他,腿越发灵活后,开始迈着两条腿,满浦江滩走,有时候晚上回不了工棚,他就躲到树丛里睡,虽然有蚊子,咬的人疼,但是总比被警察抓住,然后遣返的好。
又这样过了半个月,邋里邋遢的他,依然带着满身蚊子咬的疤痕在大街小巷跟个没头苍蝇似得。
烈日灼心。
最后咬咬牙,买了一瓶汽水,坐在树底下的马路牙子边,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还不如回家种地。
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光是种地,一辈子就这么点出息吗?
他不服啊!
好多和他一样从农村出来,甚至连字都不识得的人,都成了暴发户!
都是人,两条腿,两只眼睛,两双手,凭什么,别人光鲜亮丽,自己活得连只狗都不如?
别人行,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
先找个工作再说吧,宝山的郊区,有很多种菜的大棚,菜农大多数是他的老乡,他厚着脸皮到处打听,哪里有招工的地方。
会开货车吗?
可惜他不会,即使别人再放宽条件,哪怕没有驾照。
别人不会用车子给他练手。
会粉墙吗?
会!
只是,虽然是技术活,但是,还是需要一点体力的,他现在连提个水泥桶子,脚都吃力。
要是能做,他早就做了。
最后,一个老乡跟他说,可以从他这里贩菜。
可惜他没三轮车,正犹豫间,老乡告诉他,一天可以挣三十块的时候,他一狠心,一跺脚,买了一辆旧的三轮车,每天早早的到菜园子拿菜,脚没法使劲,蹬不了车,从菜园子到镇上的五里地,全靠推着。
累是不可能累的,每天最少能挣五十块钱啊!
越干越有精神,打工是不可能再打工的了,从此在个体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之后,他便遇到了同样从老家过来的陶成云,一个女人,无依无靠,他觉得作为老乡,他有责任帮她一把,给她找住房,给她找工作。
他储金山向来是一个子掰两半花的人,但是,对她没有一点儿吝啬,只要她来吃饭,顿顿有肉。
怕她苦着自己,他还主动借钱给她,说是借,其实也没有让她还的准备。
令他欣慰的是,陶成云不是不知回报的人,经常帮着他卖菜,给他洗衣服做饭,甚至,还帮他裁衣服。
他这一辈子,就没穿的这么亮堂过!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男人,不对她好,他就觉得自己活着没有意义。
日久生情,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
结婚后,他觉得他的责任更大了,已经不满足于贩菜这点“蝇头小利”。
他把目光盯在了绿化上,第一笔生意便赚到了两万块,抵得上他一年贩菜的收入。
接着儿子呱呱落地,中年得子,事业得意,他再次肯定他老婆是他的福星。
再接着,小女儿出生。
一儿一女,他觉得这辈子吃得苦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