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排到窗口。单据打了出来。王丽看见了后面有几个零,赶紧问,这里不是公立医院,怎么这么贵。
负责登记缴费的年轻女人,望了她一眼,冷冷地问:“你们是合资格人士吗?”
“什么是合资格人士?”王丽用普通话问。
她一着急,忘了同事给的香港生存101锦囊:千万不能在任何政府或者公营单位,说普通话,或者说蹩脚的广东话,因为会被无限鄙视。
“能给办的事情,也要为难你,再踩你三脚。必须使用英语,人家才能高看。”
急诊登记缴费的女出纳,立即提高了嗓音,用能听懂、但是极其怪异的普通话回答:
“你们不是合资格人士呀!”
(她其实是在误导,公立医院,即使拿临时身份证的外来人口,包括王丽他们这样的,都是所谓的“合资格人士”,可以享受公费医疗。)
想想小姑娘没有医疗保险,光一个挂号费就5000港元!更不用说急救的费用了。
王丽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人都这样了,她又怎么能拒不交钱呢?但是,缴费处开的单子上的金额,几乎是她银行里全部的资产。
王丽的心里猫抓一样:万一,万一好学生有个三长两短,她家人不愿意还钱,该怎么办?
忽然,她眼角余光又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胖护士,飞跑去另外一边,叫人帮忙。
王丽着急之间,看不清找人的护士是不是负责章雪晗的那个。她很怕,万一自己拒绝给钱,就没人管好学生了,那怎么办?
她下意识的攥着指环,对自己说“明天再想,明天再想。”
于是,王丽哆哆嗦嗦地、把红色汇丰信用卡交到医院的收费处机口。
但是,偏偏过账很慢。
收费处的女人一直嘟嘟囔囔抱怨,大陆人连卡都“废”。
一旁的王丽却更希望,这张卡真得“废”了。每一秒,她心里都有着无数的冲动,想求人半途把卡拔出来。
但是,她始终攥着指环,咬着嘴唇。
“哒哒哒”一阵响,帐终于过完了。
医院收费处的出纳一声不吭地、把信用卡和收据单,丢在窗口,让王丽拿走。
王丽刚要接过来,就被一边的另一只手劈手夺了过去。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小银子押着伪金毛过来了。
伪金毛穿着她的白T加破洞牛仔裤,眼神还在游离。小银子则一眼看上去就像个保险推销员。那件黑色的G2000降价小套裙,就好像贴着个标签,写着个大红色的“Sale”(大处理)。
历史博士的扁鼻子头有点红,托着收据的手也有些发抖。她没有看王丽的脸,也没敢仔细看收费单。
三个人坐到吵吵嚷嚷的等候区塑料椅子上,都不说话。
半晌,小银子站起来,几次想走出去,但是都很犹豫地退了回来。在她背后,伪金毛偷偷跟王丽说:
“昨天……昨天,我扔的那个坠子,不是她的。刚才,她路上说,想把它卖了。咱们几个没有医疗保险,出了事情,可能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王丽不出声,看着小银子在大门口进来出去。
然后,忽然小银子听见个电话,接起来,居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怎么了?”
亲人的伪金毛赶紧跑过去,好像自己不是个半钟头前、要求自杀的人一样。
小银子急忙跑回来,跟王丽喊:“把单子给我!”虽然单子就在她手里,从未放开过。
“啊?”姚明明和王丽异口同声。
“我上周在公司抽奖的时候,因为有份奖是可以免除四份保险一年的保费。我就把咱们几个都放进去了,当时觉得反正也不会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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