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管不了太多,他大声嚎叫着追上了急着跑、连马都忘了骑上去的修士,扯住了他的风兜:
“啊----啊!我也接触过得疫病的人了!”他做出要呼气传染修士的架势,把住了马尾巴。修士只得丢下马缰绳,一个人连鞋都来不及提,落荒而逃。
大胡子的勇劲头过了,他开始有些站不住了,唯有慢慢的靠近小母马,把它拉着,一步步挪向土匪。土匪无力的睁开眼睛,翻了翻白眼,就失去了知觉。大胡子只得靠着小马的屁股慢慢蹲下。他把手放在土匪的脖子后面,但是对方太沉,他也抬不动。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半空,大胡子看看周围早就落了幕一样的黑夜,绝望的抽泣起来。跟他从前见过的快死的人一样,土匪的脸色变成了一种奇怪的蜡色,他似乎是冻坏了,开始像个球一样往里面缩。大胡子赶紧趴在他的背上为他取暖。
“撒以马那大人---大人,您不会死的,不是说您五十岁生日才会死吗?”
虽然大胡子根本不知道土匪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唯有用这个办法来摇晃土匪。
土匪原先火烫的身体开始发冷了,是一种从芯子里散出来的寒冷。大胡子只得把着小母马的缰绳,让它蹲下来。可是他不会把式马,小母马受了惊吓,一抬脚跳开、跑进了黑夜里。大胡子想回家去找毯子,但是又怕一离开土匪,他就会冻死。就在他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一匹马形的黑影出现在小街口的尽头。那匹被土匪借给小骑士逃跑的、姑娘脾气的小驴子,滴答滴答的踏着街上的花石头碎砖,走了过来。
它“啊呼啊呼”的叫了两声。
大胡子赶紧也“啊呼啊呼”了两声。
小驴子就一阵小跑,赶了过来。它试着低下头把土匪从地上弄起来,但是它失败了。大胡子想把土匪弄上小驴的背也失败了。最后,小驴用脖子把大胡子赶开,它努力放低前身,跪在地上,用下腹环住土匪。大胡子也想靠上去,就被小驴用尾巴刷了几下,好像在说:你别来揩油。
小驴比大胡子的手暖和多了。
大胡子赶紧把行火刑的柴堆里、快烧灭的木炭挖出来。好的是,火并没有全灭。他用带着火星的木炭点燃了其他的木料和地上剩下的衣服。黑夜的静寂中,开始有了温暖的气息。
土匪似乎在小驴子的怀里痉挛了几下。大胡子赶紧替他搓手脚,他曾经听卡丽娜姐姐闲聊治疗村子里的疾病时,说过这个办法。反正现在已经没有招数了。大胡子就像个疯子一样给土匪一阵胡乱推拿,他原本透出的凉意渐渐缓和了些。刚才死人的蜡色,也蜕变成虚弱的苍白色,他似乎缓了一口气,眼睛动了动,又睡了过去。小驴把脖子朝大胡子伸了伸,大胡子赶紧摸摸它,当成奖励。
可是自己还能给小驴什么呢?
大胡子看看周围一片的黑暗,他亲了一下小驴的额头:“真主在上,我只要还活着,就会保护你的。”
小驴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它把头靠着大胡子,居然也闭上了眼睛。
大胡子擦擦脸,可是泪水怎么也不干。他虽然一直是个小人物,但是却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过。他怕土匪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死去,又怕城里越来越少粮食的人会过来偷袭小驴。要是他们真的要杀小驴,自己一个人,又怎么保护它呢?!大胡子越想越伤心,只得把头架在膝盖上,脸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