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的话，比博物馆的夜晚，更叫王丽不寒而栗。她回到安排给她的屋子，根本无法入睡。
于是，她从幔床上扯了一条紫红色毛毯，爬到窗边、同样是紫红色的贵妃椅上，等着天亮。但是外面仍然一片漆黑。
又想了一会，王丽强撑着又酸又疼的眼睛，给舍友群里的小银子发了个回应的微笑。
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从现在开始，抓紧一切机会多了解“所罗门王指环”的过往。
可是，她心里非常烦乱。屋子里的鸢尾花香，让她两只眼睛也越来越睁不开。不一会，她就抱着膝盖和毯子，流着口水，倒在了床边。
她不知道，自己正被监控镜头注视着。
监控器的对面，坐着管家、团长和几个手下。
在路上曾经给王丽抽过血的红发大汉，抱着两只满是红汗毛的胳膊，皱着眉头：“一位女士！她需要点隐私……”
“这是丹尼斯先生的吩咐。”管家面无表情。
“你想叫我们看什么？”团长的另一个手下则盯着皮鞋。他不介意接受杀人的活儿，但是要他在同事面前，像个偷窥狂一样，他觉得有点恶心。而且王丽看起来也毫不吸引人。
管家回答得好像一台老式留声机：“虽然是个意外，但是她似乎非常神奇。我想你们都听说了博物馆之夜了。”
他坐在角落里，不时打量下团长的侧脸。管家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个断电“意外”，明明是他安排的。
团长终于开口了：“请你有话直说！”
“你们知道我的课题是魔鬼。”管家自己看起来，就像他的研究课题。
“直说。”
“我在这个屋子里，放了两处非常有名的物件。”管家指了指屏幕上，梳妆台子上的天使摆件、和正对着床的镜子。
团长皱起了眉头。
他也听说过，那是威尼斯黑死病大流行时期留下来的古董。年初由丹尼斯先生付钱买来。
这两样东西，和另外一只同时代的水晶高脚杯“引灵杯”，属于一个威尼斯女贵族。她曾被宗教裁判所判处为女巫。死后，坟墓不但被挖开，嘴里还被塞进块砖头，以防止她再活过来。前年这处废弃古墓被挖开时，出土的尸体还引起了不少关注。
“从前这间屋测试过的人，都……”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是，团长他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红发大个站起来，咧开嘴：“你们这群人真叫人恶心！”
“您或者是对的，我是研究者，必须保持中立。”管家一脸严肃。
这话，对他来说，不完全是场面话。查理-徐对魔鬼的兴趣，在他自己看来是合理、且极富研究价值的。
这不得不说到管家几年前一个奇遇。
那时，他刚开始攻读社会学博士学位。研究课题是“阶级固化”。
查理-徐之所以选择这个题目，是因为：虽然他毕业于香港的贵族中学拔萃书院，但父亲只是个普通公立中学校长，一直融入不了家住独立大屋的同学群里。
哪怕他进了耶鲁大学，那些富有的同学仍在旧生同学会上，自己围成一个个小圈子。看见他时，也只会冷着眼，给他个假笑。
于是，他在香港大馆对开的酒吧里，兜了四五十圈，也没能在一个圈子里挤进半条胳膊。
突然，他听见一个叫查尔斯-梁的高个同学，跟另外几个人说：
“这个季节去北极太low。不如去沙漠远足？”
“西奈，西奈沙漠怎么样？”查理-徐赶紧插嘴进来：“那里很有名。基督就是在那里遇见了魔鬼，摩西碰到了神。”
查尔斯-梁和其他三个老板后代，都穿着略微有点休闲的派对礼服，带着小丝巾，涂着发胶的头发在吧台的暗光下微微闪亮。他们的牙，也反射出微微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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