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同她见了礼,才低声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妹妹……”廖红泫哽住,平复好一会儿,才能继续道,“妹妹去世了。”
燕三郎微讶:“怎么会?”
“她从雪山回来,一路上郁郁不乐。”廖红泫终忍不住又再垂泪,“前天夜里,投、投缳自尽了。”
燕三郎默然,几息后才低声道:“节哀顺便。”
萧宓刚回盛邑,还未举行继位加冕大典,廖太妃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世。她还不是太后,因此天耀宫并没有全宫挂丧。
他记得卫王死去当晚,廖太妃有好几个时辰又哭又笑,可是天亮以后,神情就归为木然,一直到抵达都城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变化。
卫王未死,她记挂着报仇雪恨;卫王死了,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好像也没有了。
大仇得报,可她早就家毁人亡。她熟悉的亲人还能剩下几个?她最爱的儿子早就葬身隐龙湖。而即将继任的新王偏偏又和她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萧宓的存在,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儿子死了!
原该属于儿子的宝座,现在被另一个孩子占了去。
她还必须咽下伤痛,对别人的孩子投以无限慈爱,因为她马上就要晋升为“太后”了!
廖红泫活着,萧宓有自己的娘亲,因此和她永远也不会是一条心。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表面的无限荣光。
燕三郎和廖红泫又聊了几句,后者才擦了擦眼泪,勉强笑道:“宓儿等着你呢,快去吧。”
廖红泫改口很快,她的孩子已经是萧宓了。
燕三郎看了杜衡一眼,后者向他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直到甘露殿从视野里消失,白猫才悠悠道:“廖青这老小子好狠,为了王位,把两个女儿都赔进去了。”
“嗯?”有外人在侧,他不好明问。
“就算王位归他曾孙所有,可是廖太妃知道儿子已死,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破灭;廖红泫明明可以母仪天下,但她却不能以萧宓生母自居,恐怕一辈子都称不了太后,一辈子都得对外自称是新王的姨母。”千岁轻笑,“再算上廖家人口几乎被卫王杀光,也不知道廖青这笔买卖做得划算不划算。”
燕三郎想,廖青应该是觉得划算的,否则他何苦费偌大力气,搭进这么多条人命?
大好河山,多少人争破了脑袋也抢不着?
这时内侍把燕三郎引到主殿,自己止步外门。
这段路没有旁人伴行,燕三郎可以说出自己的看法了:“倒不尽是悲惨。至少,廖红泫可以和杜衡长相厮守了,不无慰藉。”
廖红泫若是太后,她和杜衡之间才万万不可能。现在么,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毕竟在世人眼里,廖红泫只是王上的姨母。她要嫁给什么人,那是自己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