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才知,倒地的女子是裘娇娇,拢沙宗的长老。”吴漱玉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正好跟我对了一眼,目光里全是怨毒。”
颜烈不需回想就明白了,她正好撞见端方偷取契约、抽走端木景画押的那一张,还看见了他在纸面下毒。
“我想起来了,后来我正好赶到,阻他进竹林探个究竟。否则,你会步裘娇娇后尘。”
吴漱玉咬了咬唇。当时她走得快,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么,是谁救了你?”颜烈紧接着道,“时隔这么久,可以说了罢?我也不知你真实位置。”
吴漱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当时昏过去了,醒来时已在安涞城外。”
颜烈仔细看她神情,不由得笑了:“你还是没学会撒谎。”
“我没有。”她否认。
颜烈上前一步,惊得吴漱玉立刻后退。
即便在梦中,她也是这样怕他。
颜烈诚恳道:“救了你的人,手中有解药,也能救我性命。”
吴漱玉仍然坚持:“我真地不知道!”
“你若不知,这一路是如何离开宣国边境?”颜烈笑了,“从安涞城外到最近的边境都有数百里之遥,我下令布设重重关卡,你们主仆都是弱女子,怎么能悄无声息逃出去?”必定有人相助。
吴漱玉词穷了。她当时是乘巨鹰走空路离开宣国的,但这也不能说出去,谁知道颜烈会不会追查到巨鹰主人头上?
“如果这里是我的梦境,我要醒来!”吴漱玉坚定道,“从前的玉太妃已经死了,跟你也再无瓜葛。”
“玉儿。”颜烈换了称呼,“当时,你应该将奕儿一起带走的。”
吴漱玉闻声动容:“奕儿他怎么了!”
“目前还好。”尽管在梦里不会感受到身体抱恙,颜烈还是弯腰咳嗽几声,“但我若是死了……你可知宣国现状?自从阿焘战死,我病倒之后,宣国每况愈下!”
吴漱玉失声道:“不,不会罢,我怎么听说还好!”
“听谁说?”颜烈抓住她的话头。
吴漱玉又不吱声了。
她一直觉得,奕儿有颜烈这个父亲相护,应该无恙才是。不曾想今日一见,颜烈已经毒入膏肓。
他说得无错,他若是死了,奕儿怎么办!儿子今年才六岁,落入谁手不得任人摆布?甚至可能被、被……
吴漱玉一把捂住耳朵,不敢想象下去了。
可是燕时初于她有救命之恩,于她父亲有打退来敌、平定桃源之功,她怎可能出卖恩人!
“你就不能将奕儿悄悄送走?”
“送去哪里你会放心?”颜烈苦笑,“送到你身边最好,可是你敢给我地址?”
她不敢。
颜烈定定看着她,仔细琢磨她神情里的纠结和矛盾。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声:“是不是燕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