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郑归到齐州走的这一趟,自然也印证了这一点。
原本黎晏是不怕齐娘会捅破这层关系的,毕竟这牵涉甚广,一定会掀起一场风波,届时狂风暴雨呼卷而来,而首当其冲的,便会是魏鸾。
他从不疑心齐娘对魏鸾的真心,便自然不怕齐娘会分不清利害关系。
然而今日……
今日,黎晏迟疑了。
魏鸾年纪小,又叫家里宠坏了,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有人说她不知天高地厚,这话虽然难听,且魏鸾并不是真的那样,可总也有几分道理,并非是空穴来风传出来的,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是以好多时候,要齐娘从旁劝着她。
从小到大,魏鸾都是这样的,谁的话都不肯听,即便是魏业,有时候规劝她或是说教她,她也是不肯放在心上的,一味的撒娇卖痴,糊弄过去也就过去了,唯独齐娘是那个例外。
她很听齐娘的话,也很愿意听齐娘的劝告和建议,所以在黎晏的印象里,齐娘一直是个沉稳持重的人,正因为有她在魏鸾身边,魏鸾才能一步不错的走到今天。
可是这回玉佩之事,齐娘又干了什么呢?
黎晏眼珠子骨碌碌的滚了两滚:“我听赵隼说,你拿到玉佩那天,就把元乐自己打的那个络子给取下来收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他话题转的太快了,魏鸾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便啊了一声,又揉了把耳朵:“好好地怎么又问起那个络子?”
赵隼心头一紧,下意识望向他主子。
然则黎晏却面不改色,眼底一派淡然:“也不是突然问起,就是想起来了。本来郭闵安找到王府的时候,说是玉佩流落在外,到了三十里当刘子旺的手上,可是刘子旺送到官府的,又只有玉佩,没有那个络子,虽然是不打紧的东西,但毕竟是元乐自己打的。姑娘家的东西都金贵,我才叫赵隼来多问你一句,偏偏你又说,那天就立马收起来了……你怎么把络子收的那么好呢?玉佩你都贴身收着了,把络子收起来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齐娘说套个络子未免显眼,真叫人看见了,还当是我平日里身上带的东西,一时不留意放在枕头底下了。”
魏鸾一面哦了声,一面心不在焉的回他:“大师先前不是说,我这一年之中都见不得玉器吗?尤其是那些个名贵玉器,不然是要冲撞了的,我压不住那份儿贵重,只怕还要出事。我爹是很上心的,家里头我能见到的地方,玉器一类的,全都收起来了,齐娘可能是怕套个络子给人见了,当是我平日带的玉佩忘了收,拿去库房里锁起来……”
她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魏鸾不是个糊涂的人,黎晏好端端的问起这个,一定有他的理由,而这里头,又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只是他既说的隐晦,问的含糊其辞,大概就是暂且不想告诉她。
她并不想为难黎晏,便也就不多追问,只是他问什么,她如实告诉他就是了。
当话到了这里,她才品出不对味儿来。
如果说玉佩外头罩着个络子,齐娘怕底下的丫头觉得是她用的玉佩,匆匆收进库房去,那把络子拿掉,光秃秃的玉佩躺在她的枕头底下,叫人看见了,岂不是更要立时收了去吗?
难不成,就凭着玉佩上刻着元乐二字,她们就不收了?
她屋里头服侍的这几个丫头,除了尤珠读过两本书,当珠跟着她,学了不少字之外,忍冬和忍云几乎是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再往下排的小丫头们了。
丫头们即便见了那玉佩,怕也不认得上头刻着什么字儿,势必会立时收起来,唯恐给爹知道了,是要受责罚的。
只是她太过信任齐娘,当日才不曾起疑,直到今天——
她突然收住声音没了后话,黎晏挑眉看过去,见她秀眉蹙拢,眼底透着不解,便叹了一声:“回去跟齐娘谈一谈吧,我也并不是怀疑是她指使的添香,毕竟这对她而言,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是这事儿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叫你把络子拿掉,叫你把玉佩搁在枕头底下,又那么巧,在你离开齐州之后,立马就生病病倒,甚至是她曾私下里见过蕙仙。阿鸾,这种种事情加在一起,只怕就有些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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