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既然魏业也知道了,也松口了,客气的话也说的尽够了,赵隼往台阶下退几步,拱手做了个礼,便与魏业告辞了不提。
魏业并没有过多的拦他,只是站在门口,盯着赵隼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川轻咳了声:“老爷,奴才瞧着,赵总管对老爷……他从前对老爷就是这样平平的,瞧不出好,也瞧不出什么不好,但这回,奴才怎么总觉着,他对老爷有些不满,甚至是有意疏远呢?”
“大约是为齐王吧。”魏业翻了翻眼皮,“他已经算是收敛了,至少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估计这回他觉得齐王为咱们家的事操劳,从湖州,到现在回城,这几个月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赵隼是打小就服侍齐王的人,他忠心,眼里只认准了齐王这一个主子,谁叫他主子过得不好,他便不待见谁,没什么好惊讶的。”
王川哦了一嗓子,却又总觉得哪里古怪,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儿,他又说不上来。
魏业转了身提步回府,王川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主仆两个一前一后的,进了府饶过影壁墙,走出去越有一箭之地,魏业的脚步才放慢下来:“你说齐王好端端的,纡尊降贵,要到牢里去看望齐娘,怪不怪?”
王川啊的一声:“赵隼不是说,殿下是为了二姑娘吗?老爷许是多心了吧?”
“是吗?”魏业眯着眼,一递一步的往前走,心里始终没着落,“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古怪,他毕竟还是个王,就说真不放心鸾儿,叫赵隼去牢里看看也就是了,要堵上郭闵安的嘴,拉上你,可他还是要亲自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王川愣了须臾,这话原也不错,要是齐王自个儿不到牢里去,郭知府才不管那么多,反正齐王有齐王的理由,说到底就是不放心二姑娘而已,郭知府既然连府外的人都撤走了,那就是听了齐王的吩咐了,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还要再同齐王起争执,不过是到牢里去看看齐娘,叫赵隼带上他,两个人一道去,也就是了。
偏偏齐王非要亲自去,所以才需要拉上他,好堵住郭知府的嘴。
“那老爷,要不明儿个奴才装个病,再推了?”
魏业却摇了头:“周谌就在咱们家住着,你装病能瞒过谁?还是算了,齐王特意叫赵隼来这一趟,我也答应了,要到了明儿个你再借故不去,反倒更麻烦,好歹齐王帮了咱们家这么大一个忙,也许……也许真是我多心了吧,凡是跟齐娘扯上关系,就总心里不安。”
他说完了,又低声叹息,这真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了,可顶多也就是在王川面前说上几句,对旁人,他哪里还能开口呢?
他一面想着,一面叫王川。
王川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实则也是真不晓得该怎么接这个话,直到他又叫了一声,王川才略抬了抬他:“老爷?”
“明儿你还是去,只是自己多留个心眼儿,甭叫人看出什么,至于齐娘……”魏业面色沉下去,眼神也是复杂的,“她跟齐王说了什么,你记清楚了,回了家,一字不落的告诉我,她要是在齐王面前就有什么不该说的往外吐,你想法子拦着点儿,真叫齐王看出端倪,也不打紧,事后我再来想法子。”
王川心头一紧。
齐娘也在家里待了十几年,他知道老爷从没有放心过,可是也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把她看的,这般紧要……
“奴才知道了。”他心跟着一起沉下去,声儿是闷闷的,“奴才会看好齐娘,不会叫她在殿下面前胡说八道的,老爷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