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鸾满心欢喜的接过来,拿在手上左右的看,分明看起来有些歪歪扭扭,粗糙极了,她此时却觉得那簪头的芙蓉花才是这世间最美的一朵。
“我一定好好收起来,不叫任何人碰它。”她攥起手心儿,把芙蓉木簪握在手里,等那股子欢喜劲儿过去,想起先前的话来,侧目回望过去,“你不是还有别的正经事情要与我说吗?那天话没说上两句是什么意思?孙家的事情,你有别的想和我说?”
他点头:“如果陈家真的自作孽,你说过,不会逼着我非要救下孙昶的这条命。但是我现在想问问你——阿鸾,倘或陈家动了手脚,陈昱卿也不是真的强抢民女,只是想逼你表哥动手惹事,在湖州的地界上,他敢动手,陈家就有法子逼得他站不住脚根,虽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但总能逼他尽早离开湖州,若再严重些,收押起来,还得孙家人走一趟去救他,至少今年茶叶的生意,孙家是干不成了,和陈家结下梁子,往后湖州的散户茶农也都不敢再卖新茶给孙家。但没想到错算了你表哥的性情,赔上自己儿子的一条命——阿鸾,如果真是这样,你觉得,陈家该当如何呢?”
她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更不懂他究竟想要问什么,于是拢了拢眉心:“你想问什么呢?什么时候和我说话也这样拐弯抹角起来呢?”
魏鸾皱巴着小脸问他,心下愈发糊涂:“你是说,陈家自作孽,应该拿他们家怎么办?那你想拿他们怎么办呢?”
“不,不是我想。”黎晏在她话音刚刚落下时便反驳了回去,“阿鸾,是你想。这趟我去湖州,是你托付的,要救的,也是你的表哥。我想知道,如果真查出来,陈家先存了这样的坏心思,你会想怎么做呢?是就这样轻易的揭过不提,还是要我想法子惩治陈家,即便不能伤筋动骨,也要叫他们家栽个大跟头,知道知道厉害呢?”
这是……这是怕她要寻仇报复?
魏鸾心下是这样想,自然也就这样问出了声:“你怕我要你报复陈家?”
黎晏呼吸略一顿,其实他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但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话就变得那样难听。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想告诉她魏业可能存了什么样的心,却又怕伤了她的心。
那头魏鸢呼吸急促起来:“我们从小长大的,我以为你知道我的为人秉性,要我说,一码归一码,陈家也该栽跟头吃个大亏,将来才好长记性,再不要做这样仗势欺人的龌龊事。可是,陈昱卿死了——黎晏,我虽然常在闺阁中,却也明白,对于陈家这样几代富贵的大户人家而言,嫡长子早亡,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是啊,他怎么会忘了,她原也不是个恶人呢。
是非分明,嫉恶如仇。
只是魏业……
“阿鸾,有些话,我想了一晚上,直到今天在你们府门口等你,也还在想,到底该不该告诉你。”黎晏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临了了,把那口气长长的舒出来,“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我能替你遮风挡雨,也能为你分担一切的烦扰,可如果这些,是你爹要加诸在你身上的,那么我也很为难。”
魏鸾听他说的云山雾绕,登时脸色大变:“什么叫我爹要加诸在我身上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兜兜转转,实在让我摸不着头脑,你有什么话快点告诉我,不要这样吓唬我成不成?”
“你不是想知道你爹为什么要你去湖州吗?”黎晏略一合眼,“也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你这个掌上明珠,他要的,是我查到陈家动手脚的实证时,你与我胡搅蛮缠,即便不救孙昶,总也要让陈家再不能这样一手遮天,这,才是你爹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