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孩子年纪大了,慢慢都到了该议亲的时候,同龄之间有不错的孩子,他自然上心,何况曹禄又有功名在身,那时候魏业是想着,他若是个争气的,倒能与曹家联这个姻,一则对魏鸢而言,是个好归宿,二则于魏家来说,也是如虎添翼,将来的生意只会越做越顺。
只是他诸多留意下来,便知道,曹禄实非良人,何况他那个人,小小的年纪,心思却沉得厉害。
今次看来他真是没有看走眼。
衙门里头有那么多的人,郭闵安怎么就偏偏拉上了曹禄这个六品闲官儿了呢?
要不为着曹禄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郭闵安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事情告诉他,他凭什么?
今儿个曹禄带人到魏家,魏业现在想想,哪怕是他不曾见,也猜得出,曹禄必是趾高气昂的姿态,端足了官架子,不把他魏家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且郭闵安未必授意曹禄背着宅子里的人去问冯氏话,只怕是曹禄自己的主意,为的不就是叫他们不及防备吗?
只是过闵安谨慎,没敢传了魏鸢到堂上去问话,而他的这份儿谨慎,便该是从齐王身上而来。
“齐王殿下如果没有给郭知府去过信,今日他不会登门来问你,而是会派了人到家里来传你到堂。”魏业黑着脸,缓缓的收回目光,没再看魏鸢,“他说来好听,说是顾及咱们家的颜面和你的名声,毕竟闺阁女孩儿上了堂,传出去不好听,何况玉佩之事他暂且没打算闹开来说,便也怕城中传言纷纷,回头成鼎沸之势,他压不住。但这一切,说白了,都是齐王殿下与他施压在前的——”
魏业拖长了音掉,拢指于紫檀木的小案上,轻叩三两下:“人不能逼急了,何况是他一个四品知府。咱们再三的给齐王殿下送信,越发说起家中困境,殿下听了你大哥和你妹妹的话,便只会越发给郭知府施压。吓唬他一次,他会心里有个忌惮,对咱们还端着些客气,可要再三再四的,他也是官场上混迹久了的人,多少年了都是底下人看他脸色办事说话,把他的脾气惹上来,齐王远在湖州未回,他闹开了,谁能拿他怎么样?”
“可是他就不怕殿下与他秋后算账吗?”魏鸢歪了歪小脑袋,“爹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些。按着您说的,郭知府今次有所收敛,还不敢真的拿咱们怎么样,全是为着殿下先警告过他,那也就是说,他听进去了殿下的警告,晓得这里头的利害,才会对咱们客客气气。眼下冯氏到了堂上还不知道会胡说些什么,而母亲又叫气的身上不好,实在也是经不起折腾了,给殿下去个信,原也不是为了叫殿下吓退了郭知府,只是敲打敲打他,别把事情做的太绝,好歹给他自己留条后路,暂且别动咱们府中内宅女眷,这又……”
“后路?他需要什么后路?”魏业嗤笑出声来,“你还是年纪小,没经历过事儿,遇上事情,心里头慌了神,就乱了分寸,没了章法。鸢儿,他是一方知府,陛下钦赐广阳王府的玉佩在咱们家里丢了,他就是即刻将咱们一家子下了大狱,再立时具折进京,请陛下圣裁示下,都是应当应分,挑不出错的。齐王殿下能怎么与他秋后算账?你到底还是……”
有些话,他也不好跟魏鸢讲。
说到底,齐王也只是个富贵闲人,而他自己这些年的表现,在魏业看来,也是对现状极其满意,换句话说,这位尊贵的殿下,由来也只想做个富贵闲人,成日跟在魏鸾身后,他倒觉得如此甚好。
朝廷里的事情,他未必全然不上心,又或是全然不懂,可他不愿意过多插手,而陛下的态度,显然也没打算叫他过多的插手。
天家无父子,难道就有兄弟了?
齐王也是先帝嫡子,大梁历来立储以嫡,当年陛下有的资格,齐王也都有,不过是年纪小,尚在襁褓之中,陛下稳坐储君之位后,对这个弟弟百般爱护,先帝渐次放了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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